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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如今的顾怀曲这么虚弱…… 难怪…… 难怪那日魔窟中的顾怀曲害怕去死。 他想活着,他比谁都想活下去。 他活着,就是为了能给他的弟子们续命!! 也怪不得他说郁承期不该活着,因为郁承期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只要他一死,那些魔核自然会消失,顾怀曲的弟子们得救,顾怀曲也再不必耗尽心血去销毁那些魔核。 原来如此…… “可你为何一定要毁掉魔核?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利用它们?” 郁承期嗓音阴郁,倏忽觉得想笑。 虽然他早该知道顾怀曲是怎样一个人,他那么自命清高,舍身取义又算得了什么? 可他偏偏恨顾怀曲这么深明大义。 恨他不信任自己。 “顾怀曲,我早就告诉过你。” “我从不在乎魔界,也不想做什么帝尊,经棠的所作所为跟我没有任何干系!你从始至终就没有信过……你觉得我会害了他们,是不是?” 郁承期越想越觉得怒气汹涌,喉咙里压抑着暴怒的颤抖。 顾怀曲受伤的手指尖在轻微发颤。 他凉薄地垂下眸,避开郁承期的视线,清冷道:“并非如此。这都是仙主的遗愿……我不过是照做罢了。” “……” 郁承期倏忽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他一心想要摆脱血脉的束缚,从不承认经棠的意愿能改变他什么。 可顾怀曲呢?恰恰与他相反。 他心甘情愿做别人想让他完成的一切,全然置身其中,还做得那么坦然。 郁承期问道:“包括杀我在内?” 顾怀曲没有犹豫,答道:“是。” 果然...... 顾怀曲只听从与生俱来的安排,从不愿意为他改变什么。 他们生来就该是宿敌。 至死方休。 郁承期拇指按了按手指骨骼,传来令人压抑的咯咯声,那挺拔深邃的眉弓阴郁起来更添几分可怖。 凉飕飕地道:“好极了。但是顾怀曲,你知不知道?” “那些魔核本就与我体内的血脉相连,你用你的仙主之血浇注在上面,本尊反而能从中汲取灵气。这几年,本尊的修为之所以能恢复这么快,都是得益于你的血。” 他眉眼阴狠狠道:“这三年之中,你以为本尊死了,可本尊还活得好好的!你以为你割的血是为了你那些徒弟,可实际上受益的还有本尊。本尊受益,便是整个魔界受益!” “顾仙主……事到如今,你可曾后悔么?”他阴冷尖锐地质问。 不必多说,顾怀曲那么想他死,怎么可能不悔? 只可惜一切已经迟了。 顾怀曲闻言却没什么反应。 他依旧眉目冰冷,沉默不言,手臂上那道刀口深长,溢出的血液像一缕细弱的水柱,渐渐漫延到了脚边,脸上唯一可见的一点血色也彻底褪尽了。 苍白得犹如死人。 熔炉里的火焰还在滚滚烧灼,燃着经棠缔造的魔核,和顾怀曲的鲜血。 郁承期渐渐觉得体内开始发热,熔炉烧尽了那些血,融于魔核之内。顾怀曲血液中的灵气开始充盈他的骨骼经络,手臂上的帝尊纹印阵阵发烫,代表着他的魔核,就快要彻底成型了。 他双眸依然死盯着顾怀曲,冷冷眯起眼眸,又开口道:“顾怀曲,有件事,本尊还是没想明白……你究竟更怕本尊会祸害仙界,还是更怕你的弟子会死呢?” “本尊真想砸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如今你明知本尊还活着,为何还要继续割血?难道你宁可耗损自己的命,让本尊从中受益,也要救那几个废物?那些痛恨魔界的仙民,仙魔两界的旧怨,在你眼里又不重要了吗?!!” 当年他对自己割舍得那么决绝,对其他人可以却纵容至此,就连什么仙魔恩怨也不顾了?!! 单是想一想,郁承期心头便暗恨丛生,冷笑了声,森森讥讽:“顾怀曲,这就是你所谓的仁义?你可不可笑!!” 他简直气极也恨极了。 原来从头至尾,他才是最蠢的那一个!他坚信顾怀曲心怀大义,这辈子不会为私情所动,可实际上呢?原来顾怀曲也是有心的。 只是那颗心里没他而已。 顾怀曲可以为了那几个弟子割自己的血,耗自己的修为,折自己的命,却独独不能接受他这一身魔族的血脉! 好…… 他认了。 “那现在,顾仙主打算如何呢?” 郁承期极尽嘲讽地看着他,满腔地鄙薄与杀气。 “如今山海极巅也护不住他们,你心爱的弟子们就要被处死了,就凭你能怎么救他们?”他嗤笑了声,“杀了本尊吗?” 事到如今,除非那几个人体内的魔气完全消除,否则只有一死。顾怀曲用他的仙主血浇灌了整整三年,又用熔炉炼化,现在除了杀死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郁承期看着他那张血色全无的脸。 苍白得像一触即碎的冰魄,那双眼睫轻颤,原本还能勉强抑制住颤抖的手臂,如今已经控制不住了,在剧烈地发抖,那极深的刀口未曾包扎,血已经流了一地。 他的灵力与鲜血耗损了那么多年。 原本就是个半死之身了,灵力又被掌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