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节
书院的朗朗书声,满园的笑声。 - 终于在飘了五天后,他们在一个浓雾的清晨登岸了。 温时朗给了她一身干净的衣袍道:“你要换一下衣服,否则上岸不方便,混进我们队伍中就行。” 片刻后,沈惊晚穿着一身与寻常瘦弱的书童一般无二的衣裳走出了船舫。 温时朗转身瞧见时,稍有愣怔,笑道:“倒是合身,走吧。” 沈惊晚急忙跟上,问道:“我们要到了吗?” 温时朗停住步子,遥手指向一处天都是黑灰色的地方,需要眯起眼睛才能看清袅娜冒起的青烟。 他说:“看到了吗?那里,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旋即背手转身看向沈惊晚,问道:“怕不怕” 沈惊晚摇摇头:“不怕。” “真的不怕?” “真的不怕。” 温时朗欣慰的点了点头:“好,我们走。” 有逃难的路过伸手找他要钱时,温时朗也一一分了些银钱。 变戏法似的掏出在船上给沈惊晚吃的野果递进孩子的手中,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 沈惊晚跟在身后,看着两旁受伤没法走路的人,用破烂的衣物包着眼睛,身上衣不蔽体,奄奄一息的躺在角落中。 时有蚊蝇飞上去,找烂rou,扎了进去。 目之所及处,满目疮痍。 长街上萧索异常,好好的房舍就那么塌了半边的屋顶。 道路上横尸,残肢,比比皆是。 她看的头皮发麻,纵然心里满目苍凉,可是却没有办法上去帮忙。 这里就像一座埋骨堆,躺在那里的都已经是渐凉的尸体。 “这里不过是一个小的缩影,你若是去了潼关,你会发现,那里更惨不忍睹,做好准备。” 温时朗在她耳边轻轻提醒着,沈惊晚的心揪着,没作 * 声。 只是紧紧跟在队伍中,眼神中装满悲悯。 战争带来的早不是身体的伤痛,是心灵上难以磨灭的伤害。 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因为战争,家破人亡。 无数幼童,因为战争,丧失父母。 她边走边看,孩子的哭声不绝于耳。 她攥紧拳头,有妇人朝她跪拜,沈惊晚眼睛含着湿润的雾气。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上下摸索,什么都找不到,哪怕一点碎银。 温时朗攥着rou干的手忽然送到她面前,轻声道:“去吧,见见战争的残酷,对你后面会有好处,有时候不是不救,是我们无能为力,我们自己尚且无暇顾及,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冲在最前面,早日赢得一个国泰民安。” 沈惊晚将那块小小的rou干攥紧,送到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孩的母亲身边,摊开掌心朝向她。 妇人感激涕零,又要跪拜。 沈惊晚摇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旋即转身走向温时朗,眼泪顺着脸颊掉砸了下去。 - 这一路,他们再也找不到一家逆旅,只能在夜色中,吩咐几个人巡夜,但有异动,便要立时醒来。 可谓是艰苦,沈惊晚一声苦也没说过。 温时朗倒是对她稍有改观。 瞧着是个金贵的小姐身子,没想到远比他想的坚强。 怪不得谢彦辞追不回来,她不是寻常任人摆布的女儿家。 有人在深山中抓了几只野兔,剥了皮也就就着火烤了,没有一点调料,他们每个人吃的都很开心。 篝火中,沈惊晚攥着兔腿,仰头看天。 好像这一路走来,她的想法变得同以前截然不同了起来。 从前觉得迈不去的坎儿,而今看去,竟然觉得毫无缘由,甚至有些可笑。 那些事都不过是人生长河中最微茫的尘埃。 温时朗看她捏着兔rou也不吃,问道:“在看什么?” 随即顺着沈惊晚的视线看去,沈惊晚笑着摇摇头:“只是觉得行军打仗,守家卫国的将士太令人敬佩了。” “是啊。”温时朗重重吸了一口气。 一路风餐露宿,在第九天,沈惊晚觉得自己双腿快没知觉得时候,他们到了潼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