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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她姝色 第48节

    沈希想要让自己?再平静些?,走到内殿的门?前时,她?的眼眶还是忍不住地泛起红。

    这样是不行的。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她?如今就是萧渡玄的侄媳。

    他之前自己?也向她?这样说过不是吗?要向前看,该抛去的过去是势必要抛去的。

    沈希缓缓地将攥紧的手指松开。

    她?不能再沉溺于对过往温情的幻想,她?必须得去过她?自己?的人生?了。

    再说曾经是萧言将她?从绝望中救出,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

    现在也该轮到她?为他来做些?什?么了。

    沈希深吸了一口气,她?轻轻地将殿门?推开。

    殿中有?些?意外的空寂,博山炉内香料在无声地燃着,文书在桌案上摊开,但是椅中却没有?人。

    宫室中并非是想象中的昏暗,甚至有?些?太?亮了。

    长明灯灼灼地烧着,将桌案下的黑暗都照得透彻。

    屏风后隐隐约约,看不出是否有?人在里间。

    沈希站在门?边,突然有?些?无措,不知是该继续往前,还是该先退出来。

    但不知怎地,原本幽微雅致的香在殿门?被打开后,逐渐变得浓郁起来,全都往她?的鼻间涌去,带来阵阵的心悸之感?。

    掌心霎时泛起冷汗,沈希脑中晕眩,她?禁不住地想要往后退。

    正当?她?想要转过身的刹那,一双手倏然搭在了她?的肩头。

    男人的气力并不重,却叫她?刹那间没有?了再后退的勇气。

    是萧渡玄回来了。

    沈希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迫使自己?沉稳地站定?在原处。

    他语调轻柔,带着些?戏谑:“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萧渡玄唇边含笑,不疾不徐地说道:“昨晚朕可是等你许久呢。”

    他的话语温和,但那双眼里没有?半分的笑意,冰冷晦暗,像是无光的渊水。

    和他对上视线的瞬间,沈希便控制不住地心悸。

    尽管心底早已有?了准备,恐惧的情绪却还是在疯狂地上涌着。

    她?低低地垂下眸子,说道:“陛下,臣女昨夜是听闻王妃犯了心悸的病症,方才赶回去的,并非是有?意忤逆您。”

    沈希的话音轻柔,眼眸里也含着水意。

    看起来既无辜,又可怜,就像是当?真如她?所说那般,是因为担心平王妃才急急地回去,而非是得了空隙就立刻地想要出逃。

    “哦,原是如此。”萧渡玄笑了一下,“你可真是纯孝。”

    他微微俯身,像是赞许般地抚了抚沈希的脸庞。

    分明是很简短的话语,但沈希却霎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是在暗示她?只顾对长辈的孝,不顾对君王的忠吗?

    她?眸光颤动,恐惧地望向萧渡玄:“陛下,我?真的不是有?意忤逆您的,往后、往后我?再也不会?如此了……”

    沈希的尾音发颤,带着少许的哭腔,像是急得厉害,又像是被吓到了。

    她?越这样,萧渡玄心底摧折的恶欲就越难以控制。

    他笑容温和,轻声说道:“可昨夜朕等你经久,现今仍是不高兴,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这话语既不像君臣,也不像叔侄,更全然不像是长辈和晚辈。

    那般的轻佻,那般的随性。

    但给人带来的感?触却并非是调情般的放松,而是深重到不能再深重的压抑感?。

    沈希哑声说道:“陛下,臣女往后绝对不会?再做出那种事了……”

    殿中明明点了那般多的长明灯,她?的眼前却还是阵阵发黑。

    沈希的掌心本就黏腻冰凉,此刻攥紧手指后,先前被掐破的红痕再度作痛,像是有?血快要流出。

    心底在叫嚣着恐惧,迫切地渴望着逃离。

    但理智却是冷静到近乎残酷。

    “昨夜事发突然,王妃因为世子的事急发惊厥,臣女是担忧王妃出事才会?那般,”沈希抬起眼眸,“此事的确是臣女做的不对,臣女……臣女全凭陛下责罚。”

    少女低腰折膝,如若奴妾般跪了下来,她?仰起脸庞,用那含水的眼眸投来目光。

    她?的声音颤抖,但言辞却实在冷静。

    萧渡玄的目光轻动,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吗?”

    沈希神情可怜,她?喉头微哽,哑声说道:“陛下,求您能不能放过世子……”

    “世子处事向来严谨,还从未在政务上出过岔子,私下里也为人宽和,宗室中的叔伯都常常赞许,”她?的眸里含泪,“他性子温润,又谦恭柔顺,是断然不会?做出谋逆之事的。”

    沈希声泪俱下:“臣女恳求陛下能够彻查此事,免使jian邪残害忠良,造成朝野动荡。”

    “哪怕是看在世子身为平王独子,太?妃独孙的份上,”她?的眸光颤动,紧紧地握住萧渡玄的手,“臣女也恳求陛下能够三思。”

    平王是宗室中最受信重的亲王,张太?妃是当?初陆太?后登临后位的最大功臣。

    萧言身为世子,年纪又轻,的确算不得什?么。

    但他们二位多少还是有?些?分量了,更何况他们还都那样地疼惜萧言。

    沈希的话语有?理有?据,思路清晰。

    那神情亦是克制到了极点,分明是蒙了冤屈,眸底却没有?半分对君王的怨怼,仍是那般的柔弱可怜。

    萧渡玄身姿高挑,他居高临下地望向沈希。

    他仅仅是那样看过来,便有?强烈的压迫感?倾覆而下。

    沈希强撑着对上他的视线,脑海中阵阵轰鸣,在高声地求她?快离开,可理智残忍地将她?摁在了原处。

    萧渡玄轻声说道:“你是在用什?么身份跟朕说这话?”

    他没什?么情绪,目光随意地落在她?的身上。

    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倒像是在察看什?么器皿。

    萧渡玄为什?么要这样问?

    她?是什?么身份?

    越国公的长女?平王世子的妻子?抑或是……太?子殿下的禁脔?

    沈希的额前满是冷汗,思绪在疯狂地跳跃着,试图找寻那最后的答案,可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

    她?的柔荑轻轻地攀上萧渡玄的手腕,丰润的朱唇轻启,将男人修长的指骨无声地含/住。

    此时无声,胜逾有?声。

    但这并不能换来宽恕与怜惜。

    萧渡玄非但没有?露出笑容,眼神是愈加的冰冷了。

    他的身形高挑,指节也十分修长,沈希竭力地放松,但喉口被顶/弄到的时候,眸中还是流出了泪水。

    屈起的指骨将唇舌都捣/弄的红/肿发疼。

    沈希忍不住地呜咽,哭腔从喉间溢出,难捱的泪水很快就流了满脸。

    “就那么喜欢他吗?”萧渡玄的声音冰冷,“什?么下/贱的事都肯做?”

    带着斥责意味的话语像是冷厉的鞭子,重重地抽/打在沈希的身上,那种尖锐绵长的疼痛远胜喉间的肿痛不适。

    当?萧渡玄的指节退出许久,她?的身躯依然在颤抖着。

    他分明没有?做任何超出礼仪界限的事,却就是能将她?能逼到将疯。

    脑海中的情绪既混沌又崩溃,可是那唤作理智的最后一根弦还是没有?断裂,还是在死死地撑着。

    沈希几乎直不起身,但她?微哑的言辞却还是那般清晰。

    “陛下,臣女只是不忍见忠良受到如此残害……”她?的声调细弱,还带着鼻音,“这同臣女是什?么身份都没有?关?系。”

    沈希微微地仰起头,说道:“臣女从前在您身边经久,却不从敢以臣子的身份自居。”

    她?的眼皮发红,眼泪无声地滚落。

    “更不敢向您去劝谏什?么……”沈希哑声说道,“可是世子当?真不会?去做不忠于您、不忠于国家的事,您若是这样放任jian邪去残害他,往后人人自危,jian邪当?道又该如何?”

    萧渡玄的眸色晦暗,眼底是快要压抑不住的戾气。

    这就是他一手养出来的人。

    两年前就敢用他教?的法子算计他、忤逆他,两年后连用他教?的话压他都学会?了。

    从未有?过的愠怒在不断地攀升。

    “好,沈希。”萧渡玄语气冰冷,“那朕让你去亲自问问萧言,这事他到底做没做过,怎么样?”

    他容色不怿,眼底尽是寒意。

    责斥的意味太?重,沈希禁不住地感?到惧怕。

    男人冰冷的指节扣住她?的手腕,将那细瘦的腕骨掐出至深的红痕。

    萧渡玄一手便将沈希给拉了起来,她?还从未被他这样粗暴地对待过,疼痛和恐惧的情绪来回地交织着。

    但此刻她?根本顾不上疼,只得竭力地跟上他的步伐。

    *

    被摁上轿辇的时候,沈希的手腕已经肿起,红痕粗粝,痛意亦是越来越重。

    但她?的心底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萧渡玄到底还是留了萧言一条命。

    只要萧言还活着,那这一切都还有?希望与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