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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小镇的娱乐活动少,电影院在这里,反倒比在大城市里,重要的多。 “多少钱?”顾晓池去买票,这个点了,居然还要排队。 “五块。”售票员回答。 顾晓池有点惊讶,一个在大城市难以想象的价格。 领了票,薄薄的两片纸,拿在手上都透光,印着浅蓝色的楷体字,复古得像是上个世纪。 葛苇手插在兜里,站在一边等顾晓池。她不确定这小镇有没有人会认出她,就把皮衣上连着的帽子拉起来,扣在头上。 正无聊得踢着地面上的一颗小石子,粉红色的鞋带跟着一晃一晃的。 顾晓池不看葛苇,就盯着葛苇的鞋带看。 “票买好了?”葛苇问。 顾晓池点点头。 葛苇吸了吸鼻子:“是不是没有爆米花啊?” 揉揉肚子:“刚才还没吃什么就溜出来了,有点饿。” 顾晓池环视一圈,看到一个小摊,带着葛苇走过去。 白色的泡沫纸箱,居然卖的是冰棍。 这是大冬天。 葛苇感慨:“山区人民身体素质真好,可见生命在于运动。” 其实也不是。是因为冰棍便宜,糖水中掺着一点果汁,成本最低,一块钱一根。 老板能赚一点,看电影的人也买得起。 顾晓池问葛苇:“要么?” 葛苇想了想:“要吧。” 顾晓池翻了好久的兜,翻出一张一块钱的纸币,买了一根,递给葛苇。 连包装纸都没有。 葛苇举在手里舔着。 一边舔一边点评:“太tm难吃了。”一边说难吃还一边舔。 吃饭之前她擦掉了口红,嘴唇有点苍白。此时被冰棍一冻,反而红润起来,透着水光,像凝着露的花瓣。 周围的景色,破败的建筑,都是暗沉沉、灰扑扑的,像蒙了一个世纪的灰。 葛苇走到影院门口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红唇,就变成了这一片风景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格格不入。像是哪朵花里走出来的仙子。 结果葛苇又说:“太tm冷了!冷得人屁股蛋儿都冻住了!” 顾晓池:…… 好吧,可能不是仙子。 刚才顾晓池是卡着点买的票。 经过买冰棍这么一耽搁,电影已经开场了。 也不像城里的电影院,还有拿着手电的引导员。两人摸黑进去。 葛苇拉下帽子,一进去就被台阶绊了一下,差点摔了。 “小心。”顾晓池拉住她的手。 葛苇站稳。顾晓池又放开。多停留了一秒,感受葛苇手心的温度。 放开她手的时候,怎么说呢,顾晓池在心里觉得,挺不甘心的。 头低下来,黑暗里也看不清自己的手,只能感受到手掌上,还残留着葛苇手上的温度。 忽然,顾晓池抬头,瞳孔放大。 葛苇的手靠了过来,但没牵她,伸出一根小手指,勾住了她的小手指。 葛苇用气声说:“黑,别走散了。” 顾晓池开口:“苇姐……” 葛苇问:“什么?” 顾晓池:“算了,没什么。” 想说不要给我这样的幻觉。不要一点一点,像撒诱饵似的,让我觉得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你是对我动了一点感情的。 如果最后还是会拒绝我的话,就不要给我这样的幻觉。 反复燃起一点希望,又熄灭。像一把钝刀子,割在人心里。 最煎熬。 但还是贪恋这一刻的温暖,舍不得说。顾晓池勾了勾葛苇的小手指说:“等一下。” 另一只手摸出票根,借着银幕的光想看上面的字。 票根上只写了日期和座位,连电影名字都没写。一张票可以看一整夜,能看到什么电影全看放映员的心情。 葛苇摇了摇两人勾着的手指:“我们不坐座位。” 顾晓池轻轻“嗯”了一声,带着疑问。 葛苇勾着顾晓池的手指,带她摸黑往前走。 一截窄窄的楼梯露了出来。 葛苇轻声说:“原来还有二楼的。” 顾晓池看着那楼梯,满是灰尘:“早就废弃了吧。” 葛苇说:“那不正好?” 勾着顾晓池的小手指走上去。 果然已经废弃了。一楼已完全足以承载小镇看电影的人流量。 椅子都撤了,就一片空着的台子,楼梯还在,踩上去嘎吱嘎吱的。 银幕投射的灯光下,灰尘飞扬。 两人刻意放轻了步子。 葛苇拉着顾晓池,在一级台阶上坐下。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就那样伸着,架在下两级台阶上。 顾晓池坐到她右边,隔着半人宽的距离。 葛苇靠过来,头靠在顾晓池肩上:“想你了。” 顾晓池心里一抖。 想我?是对乔羽“很想”的那种想么? 好像不是。因为下一秒,葛苇放开了顾晓池的手,手伸向顾晓池的肩膀,把她的一头长发,撩到右肩上。 脸蹭在顾晓池的脸上,唇对着顾晓池的耳朵吻。 葛苇左手里还举着半根冰棍,刚刚舔过,嘴唇冰凉的。顾晓池的耳朵,刚刚被长发遮着,却最是温暖。 被葛苇冰的,浑身起了一阵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