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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愣了愣,忙道:“您放心,殿下自有法子。”她把手里的衣服往前递了递,又补了句:“您尽快换好衣服,和咱们出去,这事儿殿下才好料理。” 沈鹿溪方才发问,是真的担心姬雍为了救她会被朝明帝问责,但被这女官这么一催促,她心头猛然闪过一丝警惕。 仔细想想,这人的话乍一听很有道理,细想之下却不对劲,她说朝明帝已经准备动手灭沈家全族了,但沈鹿溪被软禁这两日,饭菜衣食都是按照日常份例来,外面守着的禁军态度对他们也算客气——假若圣上真要下旨灭族,这些人为何要对一家子死刑犯这般关照?不上来捞一笔都算是有良心的了。 而且姬雍就算派人来救她,他手底下多得是擅长隐匿易容的能人,为何要派几个她从未见过的女官过来呢? 在朝明帝暂时不打算灭了沈家的情况下,虽然沈鹿溪在沈府是被软禁着,但外面那些负责看押她的禁军,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她的生命安全,而这几个急催她出去的女官就未必了。 如果她们是张贵妃或者姬华派来的人,她跟她们这一走,定然是有死无生! 她双手环胸,稳稳站在原处:“方才我忘记问了,你说你是殿下的人,那你可有什么凭证?” 女官眼里闪过一丝愠怒,但还是强行按捺住了,极快地取下腰间牙牌在她眼前一挥:“太子府的牙牌,沈侍卫不会不认得吧?“ 沈鹿溪更加确信这人不是姬雍派来的,姬雍养出来的手下跟他一个脾气,要是见她在这儿叽叽歪歪,早就上手给她揍晕再强行救出去了,再说她们不是打算秘密接她出沈府吗?为什么要特地带个太子府的牙牌过来,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她哼了声:“我还真不认得,您请回吧,我在这儿待着也挺好。”她试探着诈了一下,冷笑道:“说来我倒是许久没见张贵妃了,劳烦您回去复命的时候,替我向张贵妃问声好。” 女官脸色微变,瞬间阴沉下来,很快冷笑了几声,保养得宜的手掌轻拍了下:“沈侍卫果然机敏,难怪太子殿下这般爱重。” 她神色虽然阴沉,却无多少事败之后的恼怒,很痛快地就认下了自己的身份。 沈鹿溪眯起眼:“你就不担心我现在喊一嗓子,让外面的禁军进来拿下你们?” 女官掩嘴一笑:“我们既然能进来,自然是里外打点过的,我劝沈侍卫还是尽快和我们出去,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说完抬了抬手,身后的几个女官很快从袖中和怀中掏出几个牛皮包裹,她们解开其上的绳结,露出里面闪亮亮的七八样刑具,有什么钳子银针银钩镊子等物。 她微微一笑,手指拈起一根银针:“宫里头不让见血,什么鞭子杖刑都用不得,只好用些没那么血腥的器具,宫里头多少嘴硬的主子,一针下去,什么也肯说了。” 她抬了抬眼:“沈侍卫也想试试?” ………… 其实沈鹿溪以为沈家的秘密是三皇子捅出去的,这事儿还真冤枉了他,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姬华和吴滢成婚之后一直相敬如宾,吴滢却无法忍受丈夫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俗话又说至亲至疏夫妻,丈夫有什么秘密,其实是很难瞒过妻子的。 姬华为了胁迫沈鹿溪,特地把她是女子的证据保留下来,年前被吴滢无意中发现,吴滢是个有心机的,转头便去告诉张贵妃了。 张贵妃和沈鹿溪的梁子那可就大了,她立刻将这些证据交给了朝明帝,请皇上圣裁。 她要是提前几天呈交证据,朝明帝当然不会再留沈家满门性命,但她选的时机不对,偏偏是在沈家姐妹俩立功之后呈交证据,朝明帝虽恼怒,却也不能直接辣手杀了功臣——事实上这事儿一出,有不少朝臣提出让沈家功过相抵。 总的来说,沈家的情况虽然不算乐观,但也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朝明帝越发头疼,甚至暗恨张贵妃没眼色,居然在这时候呈交证据,岂不是存心让他为难? 他不想破坏狠挫北戎气焰的喜悦气氛,只好把沈家人先软禁起来,打算等庆功宴之后再做处置。 谁知张贵妃和吴滢却等不得了,人起了狠毒心思就格外可怕,动用张家和吴家关系,趁着庆功宴的时候,打点好人手欲对沈鹿溪下手,想着沈鹿溪毕竟犯下欺君大罪,她们诛杀此人之后,就算事情败露,难道还能让爱妃和儿媳为了个罪臣偿命吗?说不得还得感谢她们帮他解决了一桩麻烦。 当然,她们打算要杀沈鹿溪,也得把人提到外头再动手,如果让沈鹿溪在软禁的时候死了,朝明帝面上过不去,这婆媳俩自然没什么好果子,要是能死在外头,大可以说她畏罪潜逃之时横死,把朝明帝和这婆媳俩都摘干净了——所以她派去的人才定要让沈鹿溪主动跟她们出府。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时,宫中云台之上,一场浩大的庆功宴如期举办。 虽有沈家的小插曲,但这次重创北戎,还是让朝明帝心情极好,他举着酒盏致词一番,四下环顾一遭,难免感慨:“这次长风之行,能杀叛贼,斩乌丸,多亏了老六一番筹谋布置,他当居首功才是,也不知他怎么突然就跑到帝陵了,竟缺席了这场庆功宴。” 朝明帝也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太过劳累,还是得了个美人按捺不住,他气色可比以往差了不少,显得有些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