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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筝回过神来,坐了过去,意识到相邻而坐时,不由打趣:“现在怎么不怕我离你这么近了?”语声一顿,又是抱怨,“你这性情,有时候真是让人一肚子火气。” 霍天北神色温和,语声略带歉意,“自幼如此,你担待些。“ 见他这样,顾云筝也就不再计较了。 体内病痛得到缓解,霍天北的胃口不错,一面吃一面留意到了她白皙细致却无红润之色的小小瓜子脸,随口问道:“上次因何病倒的?” “我猜着是有人下毒所致。”顾云筝这才想起夏莲,这几日忙来忙去,竟忘了这桩事,便又补了一句,“把夏莲关起来了,春桃和小丫鬟正按照吩咐查证。” “还没结果?” “我问问。”顾云筝唤春桃进来询问。 春桃恭声道:“和奴婢交好的两个二等丫鬟着手此事,搜查了夏莲的房间,找到了一小包药粉,还找到了夏莲倒掉的药渣,只是奴婢们不懂药理,想查证药里有无蹊跷,怕是还要请一名大夫过来。” 霍天北道:“饭后拿给我看即可。” 春桃面上一喜,脆声称是。 顾云筝却煞风景,“真懂得这些?”语气中满满的质疑。 “怕我包庇暗藏祸心的?” “那倒没有。”她只是有点儿担心他现学现卖。 霍天北也没解释原由,用过饭,丫鬟撤下饭菜的时候,随意卷起中衣袖管,闲散地斜倚着大迎枕,让春桃把搜到的可疑之物拿来。等待的间隙,又生出逗顾云筝的闲情,把正要下地的她拽到身侧。 “做什么?”顾云筝啼笑皆非,拍开他的手臂,语带轻嘲:“这一病倒是好,把我们的侯爷换了心性了。” “你不也是么?”霍天北唇角轻翘,又指一指炕桌上的茶盏,“水。” 顾云筝把茶杯递给他,“东院有没有日常服侍你的丫鬟?” “有。” “那就唤过来吧?”她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除了父母,何曾这样服侍过人。 霍天北怎么会猜不出她的心思,“过段日子再说。” 过段日子……这是打算住多久?她皱了皱眉,视线无意落在他的手上。生了一双很好看的手,骨节清晰,手指修长,因为肤色白皙,指甲又修剪得短而整洁,煞是悦目。 她侧过头去,认真的上上下下打量他。 霍天北奇怪,“看什么呢?” 她不是在看什么,是在寻找他有没有瑕疵,半晌没找到,无趣地应一声:“不让看么?” 霍天北失笑。 春桃将搜寻到的东西、药方、照方抓来的药送到房里。 霍天北一一查看,又用竹签轻轻拨弄着药渣,神色分外专注,眼神冷如寞雪。 ☆、风与水(8) 同一时间,二夫人进到太夫人房里,恭敬行礼。 太夫人瞥一眼自鸣钟,拍拍身侧,笑道:“坐吧。是不是有话要说?” 二夫人圆润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我这点儿小心思,从来就瞒不过娘。特地赶在三弟妹前面过来,就是有些话要问您。”说着话坐到太夫人身侧,语声放低了一些,“您这几日可是千方百计地让侯爷与顾氏住在一起,这又何苦呢?” 太夫人温声道:“以往小四不是公务繁忙,就是去西域公干,这次回来,公务早已得心应手,也该让他安心与妻妾修得美满了。” “您也说了,让他与妻妾修得美满。”二夫人将妾字咬得很重,“但是,如今您分明是只顾着顾氏那头啊,我听说,是您不准那三个妾室去晨昏定省的?” “这有什么稀奇的?”太夫人瞥了二夫人一眼,“顾氏从进门到如今,都没给我请过安,那三个妾室也是有样学样,从来没去她房里请安。如今小四在顾氏房里就寝,她们就巴巴地去请安,算是怎么回事?小四的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让他不悦?” “那您就提点顾氏几句啊。”二夫人陪着笑,“您这几日不是常说她今时不同往日了么?既然懂事明理了,这些规矩她也该遵循才是,如此一来,妾室也就有机会见到侯爷了。这两日她房里的人进进出出,却从来不曾给您晨昏定省,时日久了,下人们怕是会传出闲话。” “急什么?”太夫人无奈地笑,“先让她与小四关起门来过一段日子,若能生出情分,我自然会提点她。” 二夫人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侯爷那样貌,哪个女子能不倾心?而顾氏也是少见的美人,两个人情投意合怕是早晚的事。只是,这样一来,顾氏给侯爷开枝散叶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放心,这些我心里都有数。”太夫人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又看住二夫人,“不论怎样,你心虚什么?小四是嫡子,天赐就不是么?小四位高权重,天赐不也在兵部么?再熬个三五年,秦阁老自然会帮他坐上兵部尚书的位子。” 二夫人垂了眼睑,不敢让太夫人看到自己的眼神。 心虚什么?还不是因为霍天赐是太夫人所生,而太夫人是妾室扶正——便是出身再高,说起来也总是底气不足。她嫁给霍天赐十几年了,初进门时,先太夫人和大爷还在,她哪一日不是看着先太夫人和大夫人的脸色,战战兢兢地过活? 再说了,就算霍天赐过几年成为兵部尚书,可霍天北呢?如今就是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背后还有三位阁老扶持,已是权倾朝野了,再过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