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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行礼之后,顾云筝刚要请她们落座,霍天北发话了:“你们去别处说话。” 顾云筝无奈地说了声是,又看向两位姨娘,她们若是趁机告辞,免了无谓的寒暄也不错。 秦姨娘含嗔带怨地看向霍天北,他却凝眸看着地图,眼睑都不抬。 安姨娘则是向后退了两步,姿态恭敬,等着顾云筝移步别处。 顾云筝没法子了,总不能人刚来就端茶送客,转去西次间与两人说话。 秦姨娘道:“夫人,妾身自知见识浅薄,行事没个章程,就想着日日服侍在夫人跟前,端茶送水,学学规矩。” 居然自己提出在正室面前立规矩,这是真豁出去了。想来是听说了霍天北自午后就回府的事了,想在立规矩之余多见见他。换个人兴许会乐得答应,可顾云筝没这份闲心,且是一想就嫌烦,笑道:“要学规矩啊。平日在房里多看看经书,多做做针线就好。我身边不缺端茶倒水的。” 秦姨娘并不放弃,嫣然浅笑,“妾身也是想跟着夫人长长见识,还请夫人成全。” “你想长什么见识?”顾云筝语气淡漠,“懂得安分守己、听命行事、清心寡欲就行了。” 秦姨娘咬住唇瓣,垂了头。 顾云筝转向安姨娘,“安姨娘今年多大了?” 安姨娘道:“奴婢今年十五。” 十五,也就是说,进侯府的时候才十四。顾云筝又笑问:“平日里喜欢做什么?” 安姨娘笑答:“喜欢看看书,做做针线。” 顾云筝含笑打量,见她怎么看怎么像个出自于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可见安家虽然是经商之辈,对她的教导却是很花了一份心思的。既然如此看重,怎么就舍得将她送到侯府做妾的? 安姨娘已道:“奴婢想着绣一幅屏风送给夫人,夫人可有喜欢的图样子?” 顾云筝到此时几乎已经能够确定,秦姨娘来请安是为了接近霍天北,而安姨娘却是冲着她来的。一幅屏风,尤其是要送人的,需要很好的绣艺,还需要大把时间,没有一定的诚意,是不会提出来。没有人会放着清闲日子不过,偏要给自己找个耗时耗力又损耗眼力的事情。 而安姨娘如此行事,也正合了顾云筝的意,她看重安姨娘背后的一方巨贾安家。沉吟片刻,她笑道:“你要是真有心,就给我绣个挂屏吧。尺寸不需太大,省得累到你。我喜欢有猫儿的图案,你那里有这种图样子么?” 安姨娘笑看着顾云筝。初次见面时,顾云筝给她的感觉是样貌出众,举止端方,今日对待秦姨娘的态度是温和中透着强势,言辞间的分寸拿捏的很好,而此刻的感觉则是对这位夫人有了几分亲切感。在她印象中,喜欢猫猫狗狗的人,大多是有着孩子气或心软的一面。 由此,安姨娘爽快地点头,“夫人手里若是有合心意的图样子,就命人拿给奴婢。若是没有,奴婢回房去找找,过两日让夫人选一个。” 顾云筝手里当然没有尺寸合适的,她只有绣在小物件儿上的小猫滚绣球的图样子。刚刚提出来,还想着去找一幅自己喜欢的画,让安姨娘照着描一个。此时听了这话,自然欣然点头,又唤来李mama,三个人商量着定下了挂屏的尺寸。 李mama笑道:“明日我就找人着手准备挂屏的框架。” 顾云筝笑道:“那就麻烦你和安姨娘了。” 事情定下来,安姨娘又坐了片刻,起身道辞。 秦姨娘一直冷眼看着三个人热热闹闹地说话,早就不耐烦了,也就随着安姨娘道辞离开。 顾云筝回到东次间的时候,霍天北还在看着那幅地图,手边多了笔墨、小银壶,在一些疏漏之处做了标记,在一些山林周围做了记号。 “怎么和她们说了这么久?”他问。 顾云筝就把挂屏的事情说了,闻到淡淡酒香,知道银壶里放的是酒。 霍天北不置可否,旋开小银壶的盖子,喝了一口酒。 顾云筝深深呼吸,辨出是枭花堂的味道。又将银壶从他手里夺过细看,手掌大小,扁长方形,手握着的两面打磨得弧度圆润,“这东西倒是不错。” 霍天北笑道:“是不错。改日想送我东西,就送这种酒壶。” 换做别人,会趁势说如果喜欢改日送你一个之类的话,他倒好,趁势和她要起礼物来了。 顾云筝很无语,把酒壶塞回他手里,“看你这架势,是不是又要忙整夜了?” “嗯,你先睡吧。” “好啊。”顾云筝巴不得如此。 “让人把贺冲唤来。” 顾云筝让春桃去东院唤人,自己则由李mama服侍着沐浴歇下。 李mama退下之前,说堇竹明日一早就带着两个二等丫鬟过来了。 顾云筝愈发心安,唇角含着笑意,滑入锦被,安然闭上眼睛。隐约听到霍天北与贺冲说着那幅西域地图的疏漏之处,如何加固边境的防守,又说起了如何改善西域民生,更说起若是来日进攻西夏当让谁为主帅谁为先锋。 他人在京城,可西域所有事情都没放下,且一直控制在掌心。而贺冲呢,在明处没有官职,在暗中却是他得力的助手、幕僚。 后来,两人一起去了东院,霍天北终夜未回。 第二日一早,秦姨娘与安姨娘来过之后,堇竹带着两名二等丫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