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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鸣珂知道她的意思,笑道:“我凡事不瞒这学生,夫人有事只管吩咐。” 顾云筝就问道:“你坐馆教人读书,能得多少束修?” 汪鸣珂回道:“每年二十两银子、配一名小厮、管四季衣物。” 这价钱在西席当中不算低了,可对于一个曾做过朝廷命官的人来说,就太少了。顾云筝思忖片刻,“我听说你与工部方大人私交不错,怎么沦落到了这地步?”这话自然是明知故问,她用意在于让汪鸣珂知道,她是了解他一些底细的。 汪鸣珂微愣,之后坦然笑道:“方大人如今日子也不是太好过,就算是好过,也不能凡事都指望他。” 这话应该是实话,人落魄之后,朋友便是再富裕,也不能总指望朋友相助。更何况,方元碌一度险些自身难保。顾云筝又问:“你妻儿最近过得怎样?束修费用能应付家用么?” 汪鸣珂笑容更苦涩,“我的日子都这样,他们自然也要跟着吃苦头。” 听这意思,是妻儿已经回到他身边,这意味的应该是他戒赌了吧?顾云筝便又问:“他们是跟你去了保定府,还是就在京城。” 汪鸣珂真不想回答,可一想到眼前人背后的霍天北的权势,只得如实道:“就在京城。” 顾云筝点一点头,不再询问他的近况,说起自己的打算,“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些事,每个月给你五两银子。这五两银子是每个月的例银,供你养家糊口。至于别的事,成了的话,少不了你的分红。” 汪鸣珂先是一喜,随即就是满脸狐疑。 顾云筝继续道:“我出银子,你以你的名义帮我开间铺子,可以售卖文房四宝,或者开个不大不小的饭馆,哪怕开个当铺也行。” 开当铺?汪鸣珂与春桃俱是冒冷汗。 燕袭对此倒是不以为意,眼底有了些许笑意。 顾云筝并不急于得到答复,“你先回客栈好好儿想想,同意与否,跟顾安顾平说一声就行。不同意的话,我会奉上程仪,命人送你回保定府。只有一点,不要声张此事。” 汪鸣珂点头,“我尽快给夫人回话。” ** 正房的小书房里,熠航端端正正地坐在罗汉床一侧,认真看着几张药草的图。 霍天北坐在书案后面的透雕太师椅上,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几个孩子,看向徐默的眼神透着点儿恼火。他挥了挥手,先让春桃把几个孩子带下去,等人走了才说道:“我让你找的是小厮,不是绣花枕头。这几个一看就是娇生惯养,还不懂事,怎么能照顾熠航?” 徐默挠了挠头,“这几个最好看。” 霍天北送往唇边的茶盏在半空停了停。 徐默连忙又补充道:“这几个也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有一个就是北城别院杜管家的孩子,还有一个是许管事的孩子,您该知道,他们两对夫妻可不是娇惯孩子的性情。”随后又嬉皮笑脸地道,“那两个孩子就跟侯爷一样,天生长得好看,我也没办法。” 霍天北蹙了蹙眉。 熠航却笑了起来。他也觉得四叔特别好看。 霍天北就问熠航:“给你找小厮呢,你觉得那几个人怎么样?” 熠航点了点头,“都挺好的。” 霍天北沉吟片刻,又看向徐默,“你说的那两个孩子叫什么?” “阿福、大成。”徐默怕他不记得,提醒道,“一个六岁,一个七岁,刚才站在中间。我看着真不错,以后也能陪着五少爷习武。” “名字不大好。” 徐默双眼一亮,知道这事成了,连忙道:“这名字是小名儿,大名他们想请侯爷取呢。” 霍天北瞥过案上一本医书,略一思忖,道:“杜蘅、益明怎样?” “杜蘅、许益明,记下了,等会儿就去跟他们说。”徐默笑道,“五少爷身边又多了两味药材。” 霍天北对徐默自来亲厚,没计较他的打趣,笑了笑,“先别急着把人带进来,用心调|教几天再说。” “成啊,您放心,我这就去。”徐默即刻出门而去。 熠航跑到了霍天北面前,问道:“杜蘅、益明是药材?” “嗯。” “有图吗?” 霍天北就笑起来,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药草图经,把熠航抱到膝上,“我给你找出来。” 熠航仰头笑看着他,“你把这两种也画出来吧?” “行。”霍天北揉了揉熠航的小脑瓜,趁机问他,“还有没有想要的东西?”除了偶尔挑剔饭菜,这孩子从不主动提出要什么。 “嗯……”熠航歪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要文房四宝行吗?” “当然,等你四婶回来,我们让她去给你定做一套。” “好。” 霍天北这才问道:“不喜欢大伯母给你的?” 熠航沉默片刻,答非所问:“不想用。” 霍天北若有所思,“不想用就收起来。” 熠航问起顾云筝:“四婶去哪儿了?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有事出去了,要晚间才能回来。”霍天北一面翻书一面询问,“想她了?” “有点儿想。四婶讲故事很好听。”熠航担心他听了这话心里不好过,又补充道,“四叔讲故事也好听,一样好听。” 霍天北笑起来,“放心,我又不会跟你四婶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