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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好巧 第29节

    “嗐,昨晚刺史府举办夜宴,许多菜都没有动筷就原样撤回灶房了,扔了怪可惜的,她便给我捎来偿偿,也好让我揣摩揣摩,精进下厨艺。”

    “嫂子可真贤惠!”旁人打趣道,“不过昨夜咱们王爷也去了吧,不知可有什么好玩儿的事说道说道?”

    “好玩儿的不知道有没有,不过好看的美人儿倒是应有尽有!”

    众人瞋目:“蔡刺史也学献美那一套?这一套咱们王爷可是从来不吃的。”

    “吃不吃的也不单看咱们王爷,还得看那美人儿够不够份量不是?昨晚那个据说是圣上赐给咱们王爷的,一路跟着钦差同来,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

    “皇上赐的?这,这份量的确够重。”

    提到皇上,难免犯些忌讳,众人便渐渐收了再八卦下去的心思,好好择手中的菜了。

    孟婉回去的路上,脑中一直想着刚刚听来的这些话,不知怎的好似着了魔一样,挥之不去。

    李元祯彻夜未归,难道真是抱得美人归,便不闻窗外事了?

    可是在俣国时,蝶姬那样的美人已经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妖艳的女子了,李元祯放着那样的美人儿不要,却反来招惹自己……

    这些天以来,孟婉都拼命说服自己忘掉那一晚在禁苑发生的事,不然想起任意一个画面,她都无法再淡定的在李元祯身边侍奉了。

    明明她在这一点上做的不错,当真以为自己可以不再想起了,可谁知今日又忍不住总想起那一幕幕。

    所以,李元祯昨夜也会那样对待另一个女子?

    一双小手捧在自己脸上,孟婉只觉手心传来一片guntang的感觉。可是心里又莫名的,有一些微妙的情绪。

    就好似小时候自己最喜欢的那件新衣,被别人拿在手里反复的摸,反复的攥,直弄得上面脏脏的,又皱皱的,让她不知该继续宝贝下去,还是该另换一件。

    第36章 赐下   他果真只是这样的人?

    今日见了娘亲和哥哥, 且哥哥的身体大有起色,娘亲说爹爹的身子也在好转,如今都能下床走动了, 这些于孟婉而言都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加之滇南王一整日都不在营中,她落得清闲,今日本应是如过年一般。可偏偏她坐在榻上,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摸了摸空荡荡的左腕, 心想是因为失去了太子表哥的镯子么?

    的确那只镯子陪伴了她十二年, 是她身上最长久的一件东西,失去它,她郁懑叹惋。可偏偏此时的落寞,似乎又与它无关。

    是因为滇南王?

    “不……不会,这怎么可能。”

    孟婉迅速用两手捂上自己的耳朵, 仿佛在拒绝着什么声音。可那个声音偏偏不是来自于外界, 而是来自她的心里,捂着耳朵颇有自欺欺人之嫌, 她烦躁的皱眉。

    心烦意乱间, 她没有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 直至她的眼尾余光无意间瞥见屏风上的投影,她才恍然惊醒,匆匆别过头去看向外面。

    “谁?”

    夕阳余晖散尽后,天色已渐趋冥暗,帐内仅在屏风旁点着一支小灯树, 一道人影掠过灯树, 眉眼方才被那红红的光线映至明晰。

    “王爷……”孟婉不由怔住,这还是李元祯头一回进她的帐子。

    稍一顿,她便想起规矩, 立马起身行礼,李元祯抬了抬手给她免了,孟婉便只躬着身立在一旁,静静等待吩咐。

    她不知李元祯是何时回的营,眼下刚好是晚膳的时辰,也不知他在外面用过饭没?想到这儿,孟婉忽地心一提,疑心李元祯是回营后见她没有备饭,才一气之下亲自过来申斥她的!

    她掀着眼皮儿偷眼看他,发现他的面色并不算难看,于是暂时打消了这个猜想。

    李元祯绕过白玉屏风,在里间贴幕墙的一个红木小架格上取下了一本书,“本王只是忽的想起这里还有几件重要东西没取走。”

    “王爷您大可命人知会一声,属下给您送过去便是。”孟婉小心的说着。

    李元祯没接她的茬,倒是状似随意的问了句:“听说你又伤了右臂?”

    一听这话,孟婉下意识的便将手扶在自己右臂上。其实现下已不疼了,可既然已为作戏吃了苦头,总不好就这样罢休。她低低的应了声,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之后又懂事道:“一点小伤罢了,不必劳王爷费心。”

    李元祯转眼看她,目光落在她的右手臂上,“可找医仕看过了?”

    “师父已帮我接上了,不需再麻烦医仕的。”

    李元祯伸手自袖底掏了掏,掏出一个兰花小葫芦瓷瓶,“把这个涂在伤处,便可消肿止痛。”说罢,也不给她推辞的机会,一把扔到了她的床上,转身便往外走去。

    “王爷等下!”

    原本孟婉还在盘桓迟疑,既想借这次机会求他开恩免她再去特训,可又一时想不到如何开口,见李元祯这就要走,不禁慌了起来,急中便将他叫住。

    李元祯驻步,缓缓转过身来。

    既然已将人唤住,孟婉便也再犹豫不得,只得将心里话坦白说了出来:“王爷,属下、属下可能就天生不是练武的那块儿料,能不能……”

    她为难地将他望着,既急切,又害怕,顿了顿,才接着说下去:“能不能免了属下每日的特训啊?”

    “那你来军营是来做什么的?”

    “来之前,属下未曾想过来了要做什么。可现在,属下一心只想把王爷伺候好……”

    水润润的杏眸,闪着狡黠的光,就似一只努力在扮诚恳的小野狐。这话,李元祯自然是不信的,他知她只是在谄媚讨巧。

    可偏偏这伎俩他虽一眼看穿,却也并不厌恶。

    不过,即便念及她立下的功劳,李元祯也不可能一点原则没有,让她去暗卫营便是学本事的,现下一点本事没学来,岂不是枉费了他的栽培?

    想了想,他便做了个折中的决定:“三日后,你若能射中靶心,便不必再去了。”

    这结果虽非孟婉最想要的,可总好过无限期的特训下去,是以她倒也算满意,便又问道:“那属下有几箭的机会呀?”

    李元祯颦眉觑她:“战场上,你以为敌人会给你几箭的机会?”

    这话堵得孟婉哑口无言,就这样默默地目送李元祯出了帐子。

    她长舒一口气,转身回了里间,这才发现李元祯取下的那本书,刚刚随手一放,走时又忘记拿了。她拾起翻了翻,发现不过是本杂书,心想这就是王爷口中重要的东西?

    放下书,她又看见床上的那个小瓷瓶,拿在手里时上面还有余温,不知怎的,仿若那温度烫手似的,复又将它扔回了床上。

    翌日一早,孟婉如常去伺候李元祯盥洗,正服侍他擦脸之时,有人来禀刺史府有人求见,李元祯便准那人进帐。

    李元祯闲适地坐在太师椅上,垂眸落在手中端着的一碗晨茶上,碗盖刮擦着碗沿,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

    来人入帐后便跪地行礼,李元祯抿了一小口茶汤,喉咙滋润过后将杯子往身边一递,侍立在旁的孟婉忙双手接过来。

    李元祯这方启口问跪在下面的人:“蔡刺史派你来,有何急事?”

    “刺史大人命小的来,是因为王爷走时匆匆,落下一物,特命小的给王爷送过来。”

    来人开口玉音婉转,又语带娇羞,怎么听也不似个男儿,这不仅引得孟婉将目光投向他,仔细端量起来。

    瓜皮小帽,一身利索的短打扮,长长的棉靴绑腿儿……这怎么看都是个寻常小厮的打扮。可将目光移向脸时,却发现这是个肤白映霞的女子!

    这女子虽与孟婉同样是女扮男装,功夫却照孟婉差得太远,一眼便能让人识穿。

    孟婉都能轻易看破的事情,她不相信李元祯看不出,可他开口时偏偏并无多少诧异,与先前语气无异:“哦?本王为何不记得落下了什么。”

    那女子赧然一笑,抬眼望着李元祯,桃花美眸脉脉含情:“王爷落下的是……小的。”

    这话虽未激起李元祯的多少反应,却是令孟婉错愕不已,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女子,便想到昨日伙房听来的那些话。

    皇上给滇南王赐了美人,难道眼前这女子便是?

    昨日才在一起,今日立马又追来,如胶似漆也不过如此。

    她复又认真端了端这女子的样貌,虽一身素衣,却丝毫不掩容光,想是对得起“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这个名头了。只是她这么胆大妄为的追来军营,是不是有些骄纵过头了?

    即便圣上,也不可能准许他赐下的美人儿如此破坏军中纪律。

    许是孟婉盯向此女子的目光太过热切,女子很快便留意到她,将一直投在滇南王身上的目光分了一眼给她。

    好一个秀骨清相的俊俏小郎君啊!那女子暗暗的想。

    不过这小郎君虽称得上美男子,却长相太过阴柔,也难怪,在王爷身边贴身伺候的多是内官,说白了阉人罢了。

    看着孟婉这张脸,女子略觉可惜。转而又看向滇南王,女子再次面泛红晕。

    前夜初见滇南王时,她只觉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天姿之人,如今来了营中,亲眼见他治下万军的气势,心中不免又添了几分崇慕。

    帐中默了良久,之后李元祯便开口:“好,既然你来了,便在营中暂先住下吧,待本王想想该如何安顿你。”

    这话,简直比刚刚得知来人是女子还要令孟婉震惊!她不敢置信的转头看着李元祯,心想他果真只是这样的人?

    李元祯自然察觉到身旁投来的那道目光,甚至连那目光中裹挟的几丝鄙夷之意,也皆被他看透了。不过他倒也不恼她。

    眼前这女子乃是圣上所赐,父皇带着怎样的心思将她赐给自己,他比谁都清楚。

    既然如此,他不妨将计就计。

    第37章 射箭   握稳她的手,帮她掌稳了弓

    皇上赐下的这名美人儿, 名唤作扶檀。李元祯既已猜到了自己父皇的心思,便如了他的意将人留在身边。只是为掩人耳目,让扶檀继续扮作男装, 且再三叮嘱,不可随意走动。

    扶檀也是独自住一间帐子,离着孟婉很近,是以李元祯没空理她时, 她便总缠着孟婉打听些王爷的脾性, 喜好,以及有无忌讳之类。

    说起来孟婉也才在李元祯身边呆了不长时间,许多事她也算不上多了解,加之对这女子莫名的有种抵触情绪,便能躲就躲, 尽量不留在帐内。

    正好这几日孟婉要练箭, 每日除去李元祯早起晚歇以及三餐之时她去帐内伺候,再就是早上一个时辰跟着师父去山谷提石砰, 其它时间便皆在校场上呆着。

    今日已是她接受李元祯检阅前的最后一日, 她左手持弓, 右手用力将弦拉开。

    几日特训下来,她的确有了不小的长进,手劲儿虽还不足以将弦拉满,却也勉强够用。她的右手因过于用力而微微发颤,泛白的指尖儿被勒出深痕。

    她不禁想起四岁那年, 头一次握弓的她对这种感觉是多么的陌生, 可是当时太子表哥在她的身后,他把稳了她的手,让她不再抖, 又帮她调准了箭镞的指向,使得她那一箭径直没入靶心。

    如今太子表哥虽不在她的身边,可那种感觉却还铭刻在心里,莫名的,就似有一股力量涌了上来,孟婉的手竟真的不抖了。

    她把准这个时机,忽地将手一松,羽箭破着风冲了出去!

    夕阳炤燎下,那箭镞犹如点着了火,“砰”地一声便没入了靶心。

    先是愣了一瞬,既而孟婉的内心便雀跃起来!她疾步跑上前去趴在靶子前,勾头俯首,换着不同的角度看那箭支没入的地方。

    左边看看是在红心里,右边看看也是在红心里,她这才放了心,仿佛生怕先前是自己看花了眼。

    这时身后传来清脆的掌击声,孟婉错愕的回头,却见是扶檀拍着手笑吟吟地追到了这儿来。

    “孟兄弟看上去文文弱弱,想不到却有着如好的箭法!”扶檀由衷赞赏道。

    这话却令孟婉红了脸,不自在的低了低头:“哪里,这其实是我射的十几箭里唯一命中的一箭。若是在战场上,发出这箭之前我就已经被插成刺猬了。”

    扶檀“噗哧”笑出声来,“你倒是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