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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将睢宁老家的房产全部卖出去。 陶庆天脸色一变,连忙苦头婆心的奉劝道:母亲万万不可,那可是您的祖产呐。更何况戴栾表哥还在,您若是卖了家业,他又该如何生活? 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也是不得已。昨日已经叫王安启程去睢宁接人了,从此以后,戴栾就跟着咱们一起生活吧。 唯恐陶庆天不高兴,戴氏耐着性子解释道:若你舅舅不出这样的事,母亲也就随他去了。如今人在狱中生死未卜,将戴栾一个人扔在睢宁也太残忍了些。你们都别想太多,等此事风波一过,母亲就将他找个地方安置了。 陶庆天弓着身,苦笑道:母亲打小就对戴栾哥哥好,知道您是可怜他,儿子也不会心存怨怼。若您高兴,将他一直留在府中也没什么不可的。 这话听得戴氏舒心不已,连连笑着点头。 陶瑾十分清楚,将戴栾接到府中并非什么明智之举。可是在长辈面前,她实在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 一家人从山居走出来,陶瑾寻了个机会提醒陶庆天道:您若是实在不喜欢戴栾表舅,不妨在府外寻个宅院将他暂时安置了吧。趁着现在事情还没定下来,祖母或许还能改变主意。 你祖母从小就格外疼惜戴栾,如今她年纪大了,想将人接到身边看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或许是瞧出了女儿的心思,陶庆天笑容柔和,伸手摸了摸陶瑾的脑袋,道:为父无能,穷尽一生也就只能走到这个地步。给不了你祖母更好的生活,所以就要尽量的孝顺着些。 入秋的天气微凉,陶瑾站在回廊里呆呆的看着父亲。也是头一次发现,他的两鬓已经生出了几缕白发。 原来不知不觉,他也老了。 戴氏整日掐着手指头算日子,约摸戴栾快要进京了,便吩咐刑婆子张罗住行事宜。 山居里里外外都重新清扫了一遍,戴栾的房间就安置在戴氏主屋旁边。一应吃住,用的都是最好的待遇。 陶庆天书房里原本有几件像样的古董,都叫戴氏要去摆在戴栾的房间里。府里挂上了红灯笼,地上铺着大红波斯地毯,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 叫这么一闹,反而将戴氏寿诞的风头都要盖过去了。可是她却浑然不在意,每日都精神抖擞的梳妆打扮,翘首期盼戴栾回府的消息。 两日之后,王安一行人终于回府。说来也巧,这一日正是戴氏的寿诞。 陶瑾和江氏一大早就过去帮忙打扮梳妆,折腾了快一个时辰,寿星公才算打扮妥帖。 戴氏身上穿着陶瑾送的寿礼,一件绛紫色团花百子拜寿长袍。头上勒着抹额,手上戴着一串象牙手链,是江氏送的。 众人装扮完毕,正要搀扶着戴氏去前厅见客人,就见点珠兴冲冲的进门禀报:老夫人,戴栾少爷到了。 戴氏闻言一喜,连忙对江氏道:快,快扶着我出去。 陶瑾和江氏一左一右扶着戴氏,这老人本来腿脚不怎利落,如今一听说侄子到了,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就出了门。 陶庆天本来在前厅招呼客人,收到消息之后就早到了一步。等陶瑾一行人过去的时候,家丁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往府里搬运行礼了。 戴氏寻了半天也没看见自己的侄子,有些着急的问道:戴栾呢? 瞧给母亲急的,这人不是就在呢吗。陶庆天笑了笑,伸手从马车后面牵出一个人来。 观年纪,这人也只有二三十岁,身上穿着一件青莲色长袍,头上带着六合帽。再观面上,五官英挺,与戴氏有五分相似。他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半边嘴角微微向下耷拉。 陶瑾细心的发现,这位表舅的四肢还有些问题,走路些微踮脚,一只手扭曲的收拢,五指死死的抓着袖子。 唔,这个人江氏有些茫然的呢喃一声。 母亲,您怎么了?陶瑾察觉母亲脸色有些不正常,连忙问道。 没什么,或许是我记错了江氏摇了摇头,却没再说下去。毕竟今日这样的场合,不适合说得太多。 望着陶庆天身后的人,戴氏明显有些激动。几乎是踉跄着脚步跑过去,一把将那人抱在了怀中。 戴栾,你可叫我想死了呀。 姑姑,栾儿也很想你呢。那人激动的搂着戴氏,有些口齿不轻的说道。 陶瑾本就觉得这位表舅有些奇怪,直到听见他开口说话,这才真正确定,原来这位表舅是有轻微残疾的。 只是从表征上来看,这病症不像是后天得的,倒有点像是天生的 ☆、多事之日 难得见戴氏如此激动,眼眶湿润的抱着戴栾许久,在刑婆的催促下这才分开。 自家母亲对别人如此疼惜,陶庆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勉强摆着笑脸劝道:客人们都在厅里等着呢,母亲,咱们还是先过去吧。 戴氏点点头,转头吩咐刑婆子:戴栾身体不好,就不要他跟着去见客了。你带着回去安置安置,晚些时候我再同他说话。 于是这一行人便分为两路。一路是刑婆子带着戴栾等人回山居,戴氏则由江氏夫妇陪着去了前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