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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陆花间便是轻撩衣衫,在她身边落座。 见那姣姣容颜,笑起来煞是好看。这一瞧,倒更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性格温婉,待人和善。又有哪儿个敢想象这便是那传闻中凶神恶煞虎背熊腰的祁大将军呢。 清风轻挼枝头寒梅,朵朵娇艳争相怒放。院前树旁桌下,还卧了只灰黄色的小狼崽。小爪子还在地面上扑棱扑棱,逮着那飘落的梅花瓣儿扒拉着玩。 要说院前的鸡鸭鹅也活跃了些。毛茸茸的小家伙们跟着那些大家伙一摇一摆,也不知伸颈不知叫些什么。才经历了野狼的浩劫,这些家伙们却又是没心没肺地争吵个不休。 弃儿被张暮烟叫走,去林间小屋不知忙些什么去了。于是乎,这养鸡喂鸭的重任便落在了家中两个小孩子身上。 只见沈肆沈伍一人抱着一大捆草料,遮挡了视线,看不见脚下的路,便是摇摇晃晃地走向院内的鸡鸭群。 “哎,慢些......” 见那两姐弟走路跌跌撞撞,似是要摔倒,陆花间忙得站起,便是要上前去扶。 祁玖却是伸手拦了他,随手沏了另一杯茶,将茶盏递给他:“让他们放手去做便是,怕甚。” 再转回视线,便是瞧见姐弟俩将这草料稳稳当当地放进了喂养用的食槽。 屋檐之下,消融了的积雪化作淌着细雨般的水流,自那檐角滴落。底下是块大石头,时而被那水滴激得发出“啪嗒”的声响。也不知何时才能“水滴石穿”。 又是一朵寒梅被寒风自那枝头吹落,飘飘悠悠便从祁玖面前落下。下一瞬,便见那小狼崽一个猛扑,作势要逮住那朵花儿。 不料,祁玖伸手一捞,那小狼崽就这般稀里糊涂跳进了祁玖的怀中。就见它扑腾老半天也无济于事,最终只好乖巧地趴在她的怀中。 伸手轻抚,顺着小狼崽灰黄色的皮毛,她轻笑道:“我便说予你听。” 说说那疯婆子,说说那赖皮赵,说说那杀不灭消不尽的野狼,还有那突然出现的神医与哑女。这一切,她都说予他听。 可以知晓的,是这个村落曾经的确有过一种古老的祭祀。那村子中央突兀的长弄堂说不准便是那时建造的,用于祭祀行游的长道。只不过疯婆子疯了几十年,这些祭祀也早该废弃了。 祁玖忽然道:“花间可曾听闻山神的传说?” “不曾。”他茫然应声。 “那是自然。哪儿有什么神明,不过是世人用以掌控的把戏罢了。掌权者掌控人心,世人用以掌控自己。也不过是些聊以慰藉的把戏。所谓山神,不过是我与张暮烟杜撰的玩意罢了。” 所谓山神的传说,不过是她们几个编出来吓人的把戏。 “花间,你要知道,这世上自然是没什么神兵玄器。只要用好了,一花一叶,一草一木,皆是至上神器。” “这世上,最好把控的,是人心。最难把控的,亦是人心。” 祁玖话头一顿,又问道:“花间,你可知何谓‘信仰’。” 人活着,便是要有信仰。人可以信神,信佛,亦可信些别的事物。信仰,那是支撑一个人存活下去的最基本的精神支柱。 在这偏僻的村落,没了神婆的村民们正如没了信仰。寻不得这种凝聚力,也没有外来的新论,这村子便是很快就会衰落。 而“山神”的存在,便是提供了一个新的“信仰”。虽不知这村子曾经的信仰究竟为何,但这疯婆子已经死去,唯一知晓些细枝末节的也就那几位老婆子。 简言之,如今的村子,尽在掌握。 “那妻主......可有信仰?”听了这番光怪陆离的话,陆花间不禁纳罕道。 祁玖只是笑,抿了口茶,却没有看向他。 “我的信仰......始终只有我一人。” 她祁玖,不信神,不信佛,亦不信邪。无论是在那战场,在那朝堂,或是在这凡世,她能信的只有自己一人。当然......现在还多了陆花间。 再说那神医。早有世间传闻,神医名拾光。尊称一声神医。 来到此地后,那哑女便是一直同他住在一起。也不知两人之间关系究竟是什么,只是关系较为亲密。谁人知晓呢。 那日夜晚,张暮烟受了伤,便是祁玖和弃儿一同跟随哑女去了那山中小屋。 小屋简陋,祁玖却是在那儿见着了一个熟悉人物。正是这传闻中的神医。 祁玖却是记得他。 一场战役,不知为何军营中有不少将士染了顽疾。眼看着便要全军覆没,那般危急的情景,连宫中赶来的太医都是束手无策。 唯有他,一介男子却有着出神入化的医术。银针布下,再添上几剂药方,那顽疾便是除去了。 这世上行医的大都是女子,会医术的男子便是少之又少。像拾光这般相貌不凡,医术高超的男子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祁玖这才对他有些许印象。 只不过......也不知他究竟经历了什么,竟是落到了这双目失明的下场。隐居于这深山小屋。 张暮烟才被扶上床,便见得他几针下去,便是封了几处重要xue位,止当即了血。 幸好那张暮烟也是个机灵的,反应敏捷。那箭矢只是堪堪刺破了几条小血脉,倒也无碍。只是看起来有些吓人罢了。稍加修养几天便可痊愈。再过了些许,那原本脸色惨白的她也缓缓转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