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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院长办公室里的电话总是很忙,毕庆堂隔三岔五便打一通电话,全是师出有名的正经事,有时是囡囡的事情,有时是介绍个朋友去她的医院看病。而徐治中呢,几乎每天中午都会打来电话,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朋友似的,只问她病人多不多,吃没吃午饭,有时还问她一个他想不起来的生僻典故,或是拣一句他前晚看到的写得极切的诗词读给谭央听。偶尔他做填字游戏,对不上的单词,也会请教谭央。就是这些琐碎的小细节,不带任何的情感色彩,却叫人不设防,一点一点的拉近着他们的关系。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谭央看到一段佳句,也会下意识的记下来说给徐治中听。甚至有时候,她也会给他打电话。有一次傍晚,谭央打电话对他说,她在外面看到一幅不错的工笔画,很喜欢,据说是清代丁观鹏画的,她对这位大师知道的少,怕买到赝品,便来问问他的意见。徐治中知晓后便轻声慢语的耐心与她讲,从画法、画功、流派、师从,一直到人物生平,代表画作,以及仿者容易犯的错误,容易忽视的细节,条理清晰,侃侃而谈。 谭央有滋有味的听着,末了,她听到电话旁边有人大声称赞着,徐参谋长好人才,好学问!之后还有附和之声。谭央颇为忐忑的问,怎么?你有客人?徐治中略笑笑,事不关己的说,几个同僚,开个会。 基本上谭央与徐治中每周都会见面两三次,从刚开始的午休时十分八分的稍坐片刻,到后来她下班时他来接她,一起吃晚饭后,徐治中总能找到节目,一些他喜欢、她更喜欢的节目。 这一日,谭央与徐治中在敬业中学附近一家卖旧杂志报刊的小店里遇见了赵绫夫妇。赵绫看见徐治中,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李赫刚刚去学校接我时,说远远看见一位军官和央央一起进了书店,我就猜是你。徐治中低着姿态,谦和的笑言,赵老师这么说,是治中的荣幸了。赵绫转过头埋怨谭央,你呀,最近也不怎么去我家了,我家那三个小混蛋还天天念着小姨呢。谭央笑着去拉赵绫的手,绫姐,你哪天有时间,我去你家蹭晚饭! 赵绫点头,那就明晚吧,治中也来!说着她抬头去看徐治中。徐治中对这个邀请很感到意外,他直起身看了看等在外面的小汽车,那里面有他穿着军装的司机和副官,他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半晌才开口道,好。 第二天的黄昏,徐治中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戴着黑色的礼帽来医院找谭央,准备和她一道去赵绫家。谭央看着他的穿着,很有些意外,徐治中笑言,怎么?没穿军装,看得别扭?说着,他压了压帽檐,颇有得色。谭央笑着看了眼走在她前面的徐治中,后背笔挺如线,步履矫健如风,便开口道,没有,觉得你穿什么都像军装!徐治中停下脚步,回过头颇为怨怼的望了谭央一眼。 徐治中引着谭央坐进了一辆银灰色的小汽车,汽车里既没司机也没副官,他自己坐在驾车的位置上,打了火便把车开走了。谭央笑着说,没想到,你竟会开车?徐治中手搭在方向盘上,稀松平常的说,我还会开坦克,你要不要坐坐看?谭央听他这么一说,便来了兴致,哦?那飞机呢?徐治中闻言便扭过头看了一眼谭央,哭笑不得的说,央央,你故意的对吧?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灭我威风?想了想,他又淡淡的加了一句,上海的驻地有几架飞机,你想坐吗?我去学。 谭央本是无心,听他这么说就有点儿过意不去了,看着他专心致志开车的样子,便补救了一句,你这车开得很不错呢。徐治中闻言便笑了,很有些飘飘然,明明得意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故作谦逊道,其实很简单,你若是感兴趣,哪天我教你! 对了,你今天怎么是自己出来的,还一身便装?听谭央的疑惑,徐治中无奈道,你没看我这车都是七拐八拐找个不相干的人借的吗?因为我要去赴宴啊,去赴女中豪杰赵绫老师的宴!听他这么说,谭央更是不解,你们两边有这么大的嫌隙吗?我怎么总听绫姐念叨,说是很想两党合作,一致抗日呢? 徐治中面色严肃起来,正色道,央央,这就是政治,不管是外敌入侵还是天灾大难,无论怎样的外界条件,想要掌权派去承认持不同政见者,那都是天方夜谭,古今中外,概莫能外。说到这里,徐治中叹了口气,其实我很钦佩赵绫小姐,对于理想,那样的执着与热忱。我还在上学时,她便一次又一次的要展我,说服我。可那不是我的理想,如果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话,我更愿意将希望寄托于当局政府,虽然它腐败庸碌官僚,但我们只改良它就好。若是推翻一切重新来过,谁保证不是重走一遍一九一二的路?到时候我们是不是也要去忙着改良一个新的它? 看着眼前这个一腔正气、忧国忧民的男人,听着他的理想与抱负,谭央从心底生出了崇敬与钦佩。她轻声劝起了徐治中,既然情形这么复杂,你的身份又诸多不便,那么,你就不要去了吧。 徐治中回过头深深的望了谭央一眼,斩钉截铁的说,不!我要去!为什么?徐治中想说点儿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来,只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