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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满布弓茧的手细细地描摹江潭月冷厉的脸,慢慢凑近,再凑近,直到与江潭月双额相抵,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心疼又忍不住哄道: “我不问第二遍,你想好了吗,我很抢手的。” ☆、此爱万年逾 江潭月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紧紧地盯着柳徵云的眼睛。 可能是因为盯得太久了,一滴泪就这样顺着颊面地落下来,悄无声息地,浸湿了柳徵云的掌心。 柳徵云极轻地叹了口气,伸手将江潭月按入自己的怀里。他顺着江潭月的长发无声地摸了一会儿,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意味,缓缓开口道: “哭什么,跟我虐待了你似的。” 江潭月还是不说话,像是铁了心要和他对峙下去。 那滴泪已经干了,找不到踪迹,只有柳徵云掌心还残存着微微的湿润感。 “你要是不出声,我便当你不同——” “谁说我不同意。”江潭月终于忍不住开口,他语气有些急,嗓音闷闷的,带着些哑。 柳徵云兀地笑了笑,拨了拨他的发梢,状似不解地问道: “那为什么一直不理我?” 室内静默了好一会儿,外面的风雪好像又大了,呼呼地吹过,引得灯火微微跳了两下。 柳徵云不急着说话,江潭月也不吭声,但他好看的眉头又蹙紧了些,像是遇见了极为苦恼的事情。 良久,他才冷不丁冒出一句: “......为什么突然又愿意了?” “小祖宗,等您开个金口怎么这么难?” 柳徵云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也不再卖关子,顺着他的话继续道: “我的弟子印已经失效了,嵩岱宗没理由再扣着我不放。加之人世间万水千山,我已经一一走遍,觉得也不过如此。更何况——” 更何况你还这么缺人照顾。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他觉得江潭月可能不大爱听,但是这样戛然而止恐怕他会更生气,于是又生硬地补道: “更何况.....你不是希望我来吗?” “我希望你来你就来吗?” 这次他接话接得太快,柳徵云甚至还懵了一下,旋即失笑道:”这话说的,你哪次叫我我没来?” 江潭月又不说话了,只是抬手环住了柳徵云的颈肩。他素白的广袖拂过案边的青梅酒,无声地垂落在柳徵云的背上。 柳徵云瞧他这别扭样,又无奈又好笑,最后只得轻轻地拍拍他的背,抱住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是他开始计划未来的生活,他一边想,一边在江潭月耳边碎碎念: “这样的隆冬太冷了,你明天就把它收起来。那换个什么季节好呢?——我喜欢春天,我们可以种满山的花。 东坡那边就还是种青梅吧,北坡那边的白梨留着,西南边还能种些蜀锦......我们屋边的话,白玉骨也不错,或者夜合也行,全看你的心意。 我有次路过人间江南,看见他们的房屋多是园林庭院,就是我之前用神力凝的那种......不过我看你好像住不太习惯。” “习惯。” “......什么?” “我说习惯——园林庭院。” 柳徵云怔了一下,忽地笑了起来。他笑时胸腔的震动带动了肩膀的起伏,江潭月趴在上面,脸微微有些热,他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再笑就滚出去。” “小祖宗,你抱着我,我怎么滚啊?” “......” “追到手了就不爱我了?你今天脾气有点儿坏你知道吗?” 江潭月想直接把这人丢出落神山,但看了看柳徵云足以倾倒众生的笑颜,那口闷气竟倏地便消散了。 他好像又回到了很早以前的老古板模式,无论柳徵云怎么戳他他都不再作出回应。 “好啦,不生我气了就先放开我一下。我带了你最爱喝的青梅酒,我给你温一下。” 话音未落,那两坛梅子酒就已经被摆在炉火上慢慢地煴着了,柳徵云察觉到动静,不由得挑了挑眉。 “今天怎么这么黏人?是我太久没回来,你太想我了?” “不想。” “好好好。那我想你了,行不行?” “......还要等多久?” “什……你说长留下来吗?”柳徵云思忖了片刻,继续道,“等我三天罢。正月初三无量出关,我得尽了礼数。明后两天我去衢都处理些未尽尘缘,可能没办法陪着你。” 江潭月闻言,半敛了眸子,语气有些冷: “是她?” “谁?”柳徵云不解道。 “那个会跳舞的女人。” 柳徵云摇头笑道:“这醋吃起来还没完没了了是吧?不是她,我们没什么关系,当年在嵩岱宗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是一位故人,说起来你应该也认识——云中君,就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有些印象。” 江潭月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是第一代创世始祖里唯一还在世的。 他的神相结成后落了座山,无生无死,无喜无悲。他神力高深却不参与任何争夺,万年如一日地待在山里。 也只是最近几年,有时会跟着柳徵云出去看看。 他知道的山外事其实很少,有些小辈陨落了他都不知道,更别提能有多少有印象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