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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说完,凌殳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抬手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 凌殳的眼中全是愤怒,手腕青筋暴起,显然是下了死手。 台下瞬间乱了。 凌殳不知后来的大典是如何进行下去的,隐约记得单明修似乎将凌钰从他手中救下,杜休似乎想带他出去。 但他推开了杜休,他想离开,一刻也待不下去。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跑出了毕安阁。 路上人来人往,各自匆匆,有好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却无人上前靠近。 这世间的悲欢太多,人们只顾管好自己。 凌殳漫无目的地走着,用腰间的玉佩换了一壶酒,边走边喝,直到外面下起了雨。 他无处可去,见不远处有一座破破烂烂的道观,便走了进去。 也顾不得脏净,就靠着墙坐了下去。 怀中的酒瓶已空,却依旧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他靠着冷冰冰的墙,脑子纷乱,一会儿闪过父母,一会儿闪过诗環。 他想起爹从小教他练剑,想起娘每年生辰都会为他亲制一件新衣,想起诗環每次见他总是抓着他的手不放,还会把攒的果脯给自己。 明明这些记忆都是他的。 为何家主印不认自己,却认了不渝? “不渝。” 凌殳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无比讽刺。 当年第一次见他时,他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乞丐,为了一块滚在街边的馒头,冲到了他的马车前。 虽当即便被侍卫按在了地下,却还是惊扰到了凌殳的车马。 凌殳让侍女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然后对上了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 凌殳觉得有趣,将他留在了身边。 没想到这乞丐换身衣服,梳洗干净,看起来倒还像模像样。 不仅长得好,学东西快,办事也牢靠。 凌殳对他开始重用,甚至让他成了自己的阙官。 多年相伴,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今日的致命一击。 看今日的情形,他明显早已知晓。却不动声色隐忍多年,带着满目的鄙夷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志满得意,再从高台之上重重摔进泥里。 多可笑,自己竟还为他取名不渝。 他曾说:“最讨厌人背叛,若跟了我,最好一心一意,至死不渝。” 所以当时的不渝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跪在他脚下认下了这个名字。 面上恭顺,心中的獠牙却已张开,静等时机,将他吞噬。 凌殳觉得不寒而栗,却又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他从小便在父母身边长大,为何突然就不是他们的儿子了? 还不待他想清,门口突然传来“吱呀”一声,破旧的道门被人从外推开。 凌殳抬起头,醉眼朦胧间,他似乎看见了不渝。 虽然如今身份已变,但他依旧是那一身黑衣,面容沉静,一步步走到了他面前。 凌殳将手中的酒壶放下,冷眼看向他,“怎么?来看我笑话。” 不渝垂眸,抬手轻轻抚摸着拇指上的扳指,声音听不出情绪,“不是。” “你觉得我会信?”凌殳说着,挣扎着想要站起。 然而刚起身,脚下便是一软,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凌殳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一阵钻心的痛意从腿部传来,疼得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凌殳下意识伸手想去看看自己的腿,然而还未碰到,便听见了一道沉闷的铁链声。 凌殳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被铁链分开,高高吊起。 凌殳试图挣扎,然而身上的灵力不知何时被封住,浑身无力。 “醒了。”一道声音突然从黑暗中响起。 随着那人的话音落下,一束昏黄的光缓缓亮起。接着,眼前的黑暗层层退去。 凌殳因这突如其来的明亮而闭上了眼睛,缓了一会才慢慢睁开,然后便看见了不远处一袭黑衣的不渝。 他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漆黑地眸子泛着冷光,看着令人心悸。 “不渝。”凌殳下意识地叫他,刚开口,便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将嘴巴闭紧。 他低头向自己的腿看去,然后便见有两道拇指粗细大小的铁链从他的腿部穿过,直直刺进了地下。 凌殳从小到大都未曾吃过这样的苦,只觉得痛意瞬间加倍,疼得他几乎快晕死过去。 手指紧紧攥住手腕上的铁链,关节处都泛了白,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凌殳抬起头,只见不渝不知什么时候起了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向他。 虽然多年的依赖还是让他忍不住觉得不渝不会伤害自己,但眼前的事实又逼着他不得不相信。 “你到底想干什么?”凌殳强撑着所剩无几的骄傲,抬头望向他。 不渝看着他,就像看着一滩烂泥,然后面无表情地抬起脚,对着他腿上的铁链狠狠地踩了下去。 “啊……” 凌殳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发出这样惨烈的叫声,就像野兽哀鸣。 太疼了。 凌殳疼得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喘不过气。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额头落下,滴在地上,聚起小小的水滩。体内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然而手和腿都被强制固定,连倒下也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