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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福来听他提起七八岁时做皇子的事情,嘿嘿地笑了起来,道:“老?奴不记得?了,这种掉脑袋的事,老?奴可不敢记得?!” 他又扭捏了一回,到底也下了汤池一道洗浴,又给?神武帝搓背,只听神武帝问道:“福来你说,到底要不要置这个行军大总管?” “按理说有陛下坐镇指挥,也不必要什么行军大总管,不过,”赵福来轻轻替他擦着背,道,“长安到幽州到底太远了,就怕遇见紧急军情来不及请示,况且石志宁是杜忠思带出来的人,与康显通一向不对付,两个人一道办事,只怕谁都不服谁,还是得?有个人居中调度调停才行。” “那就依你,设个元帅吧,”神武帝沉吟着,“不过,挑哪个好呢?一般的人物?压不住康显通,宰相分量虽然够了,但如今这几个宰相都不曾习过兵法,文?治还行,武功不济,皇子们?么……” 他半晌不曾说话,赵福来便也不吭声,许久,才听神武帝道:“太子不行。” 太子自然是不行的,储君掌了兵权,又亲自指挥边将,神武帝怕是连觉都睡不着了,当年神武帝为储君时,就因为握住了大半兵权,架空了先帝,这才提前坐上了那张御座。赵福来沉吟着,道:“今日朝上,太子殿下也一再推辞,不肯答应。” 神武帝慢慢地撩着水,道:“他比从前,倒是长进了许多。” 赵福来道:“张相提了潞王……” “六郎是个没主意的,给?了他,就等于给?了惠妃和公主,她们?越发要贪心不足了,”神武帝微哂一声,“不行。” 惠妃那头还在殚精竭虑盘算着,却不知这里早就被否定了。赵福来心里想?着,道:“剩下还有七八个皇子,或者福王也还年轻,左右只是挂个名,协调一下康显通和石志宁,遇到大事还是报请陛下决断。” 福王是神武帝最小的兄弟,今年四十?多岁,从军打仗的话的确不算年老?,神武帝想?了许久,到洗完时还是没有拿定主意,披衣往静心馆乘凉时,远远看见灯火通明,又见几个荫夏殿的宫女守在外?面?,想?来是徐莳正在里面?洗浴,神武帝不由得?心里一喜。 徐莳病了多时,神武帝怜她体弱,一直不曾召她侍寝,这阵子正是颇觉得?想?她,眼?见她能过来静心馆,想?必是好了?连忙快走几步到跟前,摆手止住宫女通报,只轻手轻脚走进去,隔着夹缬牡丹的屏风,忽听里面?扑的一声响,跟着是徐莳的笑声:“不行,你太强了,投一次中一次,跟你玩没趣!” 神武帝不觉停住步子,悄悄探头往屏风里一看,就见徐莳已?经洗完了,披着披风坐在汤池边上,身前不远处摆着一只四口的投壶,几个宫女拿着去了头的箭,正陪她投壶,靠近壶底那个最难投的口子里已?经落了两支箭,想?来方才那一声响就是哪个宫女投进了这里,又见徐莳指了指最边上那个宫女,道:“你来试试。” 那宫女笑着上前,一连投了几支,一支也不曾中,徐莳越发笑起来,道:“你又太弱,胜之不武,也退下吧!” 她又点了剩下两个,道:“你们?两个来试试!” 那两个宫女各自投了几次,有中的也有不中的,徐莳笑道:“不强不弱,就是你们?两个陪我玩吧!” 不强不弱。神武帝心中一动,转过屏风道:“莳花儿在玩什么?” 徐莳一回头看见是他,连忙丢下箭袋跑过来,笑道:“陛下怎么不声不响就来了?” 神武帝揽着她一道坐下,柔声问道:“在玩投壶么?朕陪你一道吧。” “好呀,”徐莳先是点头,跟着又摇头,“不过陛下太强了,我肯定每次都输,多没趣!” 神武帝嗤的一笑,懒洋洋说道:“不错,太强的不行,扶不起来的也不行,唯有这不强不弱的,才能慢慢地玩上一阵子。” 他随手抽出一支箭,扑一声投进最底下的口子,摸了摸徐莳的脸颊:“还是朕的莳花儿机灵。” “什么?”徐莳总觉得?他说的不是投壶,歪着头看他。 “没什么,”神武帝扬手又投中一支,笑了起来,“莳花儿,你可是输定了,今夜朕要好好罚你!” 中苑。 应珏低声道:“二哥,我已?经联络了几个御史,明天早朝的时候,我当先倡议,一定把二哥推上去,绝不能让这个行军大总管落到六弟手里!” “陛下不会选我的,”应琏看他一眼?,道,“还是想?想?别的人选吧。” “为什么?”应珏拧着眉毛,“忌惮兵权旁落?可这个大总管根本也拿不到什么兵权,兵都在节度使手里,康显通又只听陛下的!” “即便不担心兵权,也担心声望。”应琏道,“若是选了我,一旦此战得?胜,声望大增,也是陛下不乐于看见的。”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六弟上去?”应珏走来走去,越想?越觉得?憋屈,“他事事都听惠妃跟七妹的,败了还则罢了,若是胜了,好容易才把惠妃的气焰打下去点,难道又要让她起来?” 崔白在边上听着,突然有些感慨,分明是为了拔除侵扰边境多年的心腹大患,该当选择最合适的人来领兵,然而众人处心积虑谋划的,都还是自家的利益,有谁在乎将士的性命,百姓的死?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