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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城说,“绵阳、德阳尽是丰庶之地,百姓正是耕作之季,我们行军至此,必然会沿途扰民。” 邓羌拱手道,“阳平公,军国大事,卫国保民,无需介怀。若是叛贼一路北上,那么,您担忧的事便必会发生,那时不止百姓会陷入战乱水火之中,我们秦之国土也必将陷落贼手,而今我们疾行至成都与叛贼一战,实乃上策,您一向看的明了,请明断。” 杨安与邓羌的说法一致,军人的职责在战场胜负,邓羌和杨安都是名将,他们很少失败的,可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的背后也都是百姓和士兵们的尸骨堆积而成。 想的太多,并非好事。 连成衣自然是赞成从绵阳直下成都,王统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成都,他的两个弟弟都是在成都一战中丧命的,他对叛贼有剥皮抽筋之恨。 萱城沉了半响,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问姚苌,“竺瑶之事?你探得消息可准确?” “十有八九,竺瑶已集合了上万军队,只是在我们撤退之际还未对我秦军发起攻击,我敢保证,此次竺瑶必定联合张育。” “如此说来,时间紧迫,容不得我们半分耽搁?” “正是如此,阳平公,我朝廷之师从长安远道而来,最为忌讳行军迟缓,反攻不利,我们后备粮草将成隐患,长此下去对我军极为不利。”邓羌分析道。 这一点深深的刺到了萱城,他深知速战速决对远道行军而来的重要性,若是拖延战事,对张育军来说影响不大,而对秦军来说就成劣势了,此次平叛的主力军乃是氐族嫡系兵力,大军从长安而来,对蜀地的环境气候多少是有些不适的,最快一月之内,若是半年不能平叛,那便真的长了姚苌口中的持久苦战,届时,这场战争对秦的影响就极为不利了,劳民伤财,耗尽国库,国内的五族势力也会趁机造事,苻坚一心经营起来的和平局面来之不易,不由的萱城心冒冷汗,原是一片仁心却不想长远来说尽是失误重重。 萱城斩钉截铁,朗朗发声,“既如此,众将听令。” “邓羌、杨安,本公命你二人为征讨叛贼大都督兼先锋大将军,节制一切军中大权,即刻率军南下,攻打成都叛贼主力。” “末将领命。” “连成衣,王统,本公命你二人为军中先行官,负责军中一切粮草辎重,即刻开拔粮草先行。” “是,属下领命。” “姚苌,慕容永,本公命你二人分别为左右先锋,协助大都督节制兵力并侦查敌情环境及时上报。” “阳平公,可陛下命我、、” “你要抗命不遵吗?”萱城怒斥姚苌意欲辩解的话语,“抗命不遵,立斩不赦。” “属下不敢。” “那就这样吧,本公在此先行代替皇兄谢过诸位。”萱城弯腰,深深的一鞠躬。 众人连忙回应,“不敢当,为国为民,末将之责所在。” 军事会议到此结束,众人散去,一切都是紧张和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姚苌久久不愿意离去,萱城拍拍他的肩膀,叹息了一声,“你在担心什么?” “我不想离开你。”姚苌脱口而出。 萱城霎时一怔。 这话出自他口,着实让萱城一震,这倒像是与谁的约定了,自从跟着自己南下以来,他的所作所为是在是出人所料。 萱城早该想到,苻坚是单独召见过他的。 “是皇兄,对么?” “他给你许了什么?” 姚苌本是背着他的,忽地转过身来,眼神锁在他的脸上,深沉而又复杂,“我不想离开你。” 萱城说,“无论皇兄说了什么,那都是他之承诺,与我无关,我不会给你承诺什么。” “我并非求得什么,阳平公,让我留在你身边。” 萱城道,“我亦在军中。” “我要与你寸步不离。” 萱城摇头,“去吧,去做该作的事吧,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可、、” “不必说了,去吧。”萱城提高了嗓音,似有不悦,姚苌张了张口,想再说点什么,可一对上萱城那双冷漠的双眼时,心间倏然一凉。 苻坚与他的约定其实并不算什么,不过是一个将军称号罢了。 他实实在在的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将军这么简单。 “那我、、走了。” 萱城在心底闷笑,自己明明是需要跟大军南下成都,姚苌这么一来倒显得自己躲在绵阳不出,而光凭将军们去平叛出战,只不过是让其跟在邓羌和杨安身边做个副将罢了,邓羌和杨安武力谋略皆可平定天下,多少人求着想跟在身边学习谋略。 萱城朝他摆手,嘘声示意,“去罢。” 离开的那一眼,萱城忘不了。 那个眼神,似乎很熟悉,在谁的脸上见过,一下子令萱城内心五味陈杂,格外慌乱,莫名的内心一阵恐慌,他想苻坚,想的有些心疼。 邓羌和杨安的大军已经从绵阳拔营开拔南下了,连成衣和王统负责军中的一切粮草辎重先行而去,连成衣留下了身边的一个仆人名叫连苏芳,萱城以为是个温柔娴淑的女子,却不想是个与明月一般大小的清秀男子,萱城盯着他看了一眼,“连太守让你待在我身边?”他已经不是疑问了,这是再明确不过的事实了,连成衣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把自己的身边仆人都让给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