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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妻(软骨香) 第111节

    月容神色动容,拉住徐婆子的手,起身朝徐柱子道,

    “柱子哥,mama,咱们眼下已经出了黄家,早在当年,我爹便答应你们,只等我出嫁后,便放你们一家出去。

    眼下我爹虽然没了,这话我还记得呢。等明日,我便把卖身契还给你们,等日后在地下见到爹娘,我也好交差。”

    没有卖身契,那当然好了。

    徐柱子才十四,可也知道是好事。当即就要点头应下,徐婆子不肯同意,拉住月容的手,道,

    “我的姑娘啊,当时柳家是什么状况,现如今又是什么状况。

    我们来京城的时候,姑娘身边可也是有丫头伺候的,如今这么些年下来,只余下老奴一个。

    奴才若是走了,姑娘身边浣洗,大事小情都没有人做主,便是老爷在,也断不能让姑娘此刻这样。等到了青州,咱们安顿下来,再另做打算。”

    月容只得同意,心中却暗自下决心,等明日抽空,找韩有梁一趟。他主子既然能给自己新的身份?,想必一两个仆人转籍,不过是小事一桩。

    而此刻的顾知山,深夜回京,并没有直接去肃毅侯府,反倒是快马加鞭,进了张首辅的大门。

    张首辅正在书房描红,察觉顾知山进来,刚要询问所为何事,顾知山开门见山,

    “明日,明日能定下黄家的罪不?”

    “怎么这么赶?”

    张首辅放下笔,小心挪开发黄的纸张,顾知山瞧了一眼,见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有几分眼熟。

    看了一眼便收回神,道,“让他逍遥了这么久,是该时候收网了。”

    至于余下的证据,等他进了天牢,再去整理也不迟。

    张首辅思索了下,从一侧线装书的顶端拿了两本薄薄的册子来,道,

    ‘这是每年鞑子从朝廷进口的铁矿,这是粮食,这二者上面,都有他的签字画押。’

    不用别的,只有这两个,也能定下来黄太辅的叛国之罪。

    铁矿朝廷从不允许出口到鞑子,粮食虽然允许小量交易,可也是特定的挂在户部的行商,黄太辅,可从来没有这个资格破例!

    作者有话要说:  mua~

    第91章 、第91章

    从京城出发,?抵达青州的时候,正值年前。

    天刚大亮,街弄上皆是来往的幼童,?举着糖葫芦来回高喊追逐,?偶有婆娘做好饭,?喊自家的孩子回家。

    摊商小贩也早就张罗起来,青石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并不比京城逊色多少。

    月容自打进了青州地界儿,?面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少。徐婆子也同样如此,她想起了早早就过世的男人。

    蒹葭是个心思通透的,?要不,?也不会被顾知山送来给月容。见状,悄声和徐柱子商量,

    “等进了青州,?先不必去知州府去。倒是往外头百姓们给柳大人立的长生祠里去一趟,?姑娘心底也舒坦些。”

    徐柱子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当下便吩咐了孟大,?又和韩有梁等人商量了,?一行人往长生祠而去。

    说是长生祠,?其实是青州百姓,纪念历年来牺牲在青州边界将士们的埋骨底。

    六年前,?楚雄率众叛乱,主动开门放鞑子进城,若不是柳道南柳大人率众誓死抵抗,?又有肃毅侯千里回援,这才勉强护住青州的地盘。

    百姓们感其恩德,自然时刻顾念在心,?寸刻不忘。除了往日里常走的青州外的小道改名道南路,便是柳道南夫妻常去的餐馆等,也都一众改了名字。

    月容离开青州六年,自然是毫无印象。昏沉沉在马车上托出下巴,月容模糊似是做了一个梦。

    “姑娘,姑娘,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蒹葭先下车引路,见月容闭眼歇息,轻声唤了两句。

    “到了?”

    撩开门帘,外是朱红大门的宝塔,绿植遍野,因是寒冬,只剩干枯的树枝雄赳赳望着天,肃杀沉重。

    这是什么地方,月容瞬间便猜出来。

    低首,回望徐婆子,道,“咱们从京城带来的,要祭拜爹娘和伯父的东西,可都带了?”

    徐婆子照顾她良久,母子二人忠心耿耿。她男人跟随柳道南夫妻一起去了,月容喊一声伯父,并不为过。

    徐婆子此刻也顾不上纠正月容这些礼节,六年了,她总算是又能见到那老不死的!

    在的时候两人吵吵闹闹,这他走了,日子怎么这么难熬啊!

    眼眶微红,徐婆子意识到什么,忙和月容说道,“早就在匣子里装好了,老爷爱吃的,太太爱吃的。至于我家那男人,自然是老爷太太剩下的,全都给他。

    还有这酒,梨花白,我亲自酿的!”

    便说,便从车下软箱里拿出来食盒并酒壶,一切都收拾妥当,才递给蒹葭,笑看月容,

    “这些东西就劳烦姑娘就一并带过去,奴才身子骨不好,等再过几年,有的是时候见到我那男人,我,我就不上去了。”

    说罢,竟是有几分泪意。

    月容心中一软,拉住徐婆子的手,道,“咱们几个一起上去,也不算什么大事。

    便是往后有什么,也不如眼下,就立即上去说说话。”

    这话一出,徐婆子眼眶红透,她自然是想见男人的。只不过阴阳相隔,还是,还是罢了。

    车旁,徐柱子也心中难过,他比月容大几岁,老爷太太和爹走的时候,他已经有印象,爹说,他已经是个大人了,若是往后爹不在,要护好娘和姑娘。

    这么些年下来,反倒是姑娘照看他们多一些。

    他,愧对爹当年的嘱托。

    眼中含泪,徐柱子上前,突然跪地磕头,道,

    “姑娘,我也不上去了,如今这样,我没脸见我爹!”

    一个两个的都这样,月容如何不知他们心中的挂念。佯装生气的皱眉,

    “怎么,你们连我爹娘,都不肯见了?”

    徐婆子等人正要告罪,忽见一群人熙熙攘攘而来。

    说是一群人,实则打头的穿着一样的青布衣裳黑布鞋,口中吆喝着,“太傅奉旨巡游,无关人员退场!”

    月容惊诧回头,太傅奉旨巡游,黄太傅只怕早就在京城,没有个好下场。

    能出府的,只有一个。

    张太傅。

    他怎么会出京?在这个时候?

    月容心中疑惑,和徐婆子等人避开在路边,静候一群人过去。

    偏偏这会儿,一个身穿青布衣裳,头上绑着发带的小童跑过来,生的机灵可爱,向月容跪下磕头,问道,

    “可是柳家大姑娘,我们太太每日里念叨呢,请您过去说说话呢!”

    “敢问你们家太太是…?”

    月容抿唇,心中有些疑惑不解。若是她猜中的张太傅,柳家和张家从没有过关系,两家也从没有来往,怎么这张太太,她突然之间,来和自己说话。

    小童似乎早就得了吩咐,仰着头笑道,“我们太太说,贸然来请姑娘,姑娘定是不肯同意,姑娘瞧瞧这个,便知道了。”

    说着,捧着手中的匣子上前,递给月容,“姑娘您瞧瞧。”

    徐婆子见状,识趣的上前,接了在手中,避开匣子里面,打开递给月容,“姑娘您瞧瞧,可是什么好东西,值得张家太太,哪怕不认得,也要送过来给您瞧。”

    荒郊野外,又是英雄祠。若不是他们有肃毅候爷的精兵一路互送,只怕是徐婆子早就让柱子护送姑娘躲开这群人,又哪里会让他们凑近姑娘面前说话。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月容垂眸落在匣子上,见上面一个黢黑发亮,手指大小的木牌。肃毅侯府四个金刻的大字,闪闪发着光。

    肃毅侯。

    怎么又是他。

    月容脑中闪过男人身影,冷硬的面容,神情寡淡轻易不得,可是面对自己的时候,月容总觉得男人有出乎意料的温柔。

    就比如,放在自己面前的鸡腿,不动声色的温暖甜汤,他好像是对自己有意,又好像是对自己无意。

    “柳姑娘?柳姑娘?”

    月容上前两步,捏了木牌在手。把木牌给徐婆子看了,见后者露出放心的笑容,笑道,

    “走吧,带上咱们从京城带来的糖渍青梅,咱们给张太太请安去。”

    有了顾知山这个牌子在,哪怕是从未见过张太太,月容也对她充满好感。只是不知,顾知山让她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从月容所在的马车,在张太太的暂时停驻处,走路不过一炷□□夫。一路上仆妇丫鬟各个恭敬,见了月容,各个口称姑娘,向她请安纳福。

    徐婆子心中诧异,这张太太是什么来历,怎么对姑娘如此厚待。若说是厚待也不尽然,是各个恭敬有礼,宛如提前得了嘱咐,戴月容这般亲近就像是自家人一样。

    姑娘生在柳家,长在柳家,又怎么会和张太太有什么来往?若说有关系,也不过是肃毅侯方才给的,这个牌子牌子能有几分情面,又不是本人来。

    只心中千般不解,万般不解,等见了张太太之后更是纳闷。

    原来,张太太。并不像往常那样,等在马车中等月容过来拜见,反而是提前下了车,左手扶着陪嫁丫鬟,右手扶着陪家婆子,眼眶含泪,看着月容越走越近,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往前踉跄几步,拉住月容的手,连声说道,“我的菡姐儿,这些年可苦了你了!”

    菡姐儿!徐婆子怔住了。

    月容抿唇,压住心中疑惑,避开了张太太往前,马上就要抱住自己手的胳膊,反倒是有规有距地蹲身一礼,和张太太各开有一米左右的距离,口中道,“给您请安。”

    “月容,容姐儿,你还在怪娘吗?”

    张太太见状,忙上前去拉住月容衣袖。往日里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此刻宛如像是失去了什么珍宝,眼睛也失去神采,看着月容的目光满是哀伤,

    “你是娘的女儿啊,月容,你不记得娘了吗?”

    月容疑惑的看着面前夫人哀伤的表情,因为她的疏远,她表情似乎更是难过。月容干涩的眨眨眼,也觉得有种莫名的酸楚从心口涌了出来,还是决定和张太太好好说几句,

    “夫人,您是不是认错了人?”

    她爹娘早就化成一缕青烟,灰烬就在这身后的英雄祠中。又哪里来的爹娘呢!张太太这话,还有今日这莫名其妙来认亲的行为实在是没有任何道理。

    “你是娘的女儿!娘还能认错你不成!”

    张太太痛心疾首,几乎不敢相信。她好不容易从肃毅侯这里,得知女儿的音讯,竟然,竟然女儿不认她。

    左右仆妇,也都各个面露悲伤,谴责的目光看向月容。唯独一个媳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走到张太太面前,回话道,“太太莫要难受,姑娘眼下只怕什么都不清楚,太太平白无故上前来,也没有讲清缘由,这才有了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