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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站起身,说:“我去把人找回来。” 叶枫一愣:“你怎么找?” “我总会有办法的,不是么?而且我有种很不妙的预感,范馨有危险。”路迎酒把电话挂断。 范馨被鬼缠身,怎么想都不该找他帮忙的,而应该去找给她提供面具的共犯。但她并没有这么做,很大概率是他们之间出了问题。 把范馨送来医院的时候,路迎酒就长了个心眼,在她身上留了个小纸人。 他的水平高,要是真的想隐瞒,其他驱鬼师都发现不了纸人。 而光靠范馨自己是逃不出病房的。 她肯定是被人带走了。往好的方向想,是共犯要把她救出去;往最坏的可能猜想,是要杀人灭口。 门口就有一个背包,放着路迎酒外出所需要的一切物品。他提着背包,又拿了两件厚实的雨衣。 他和敬闲上了车。 敬闲问:“要往哪里开。” “东边。”路迎酒拉上安全带,“一直开到海边。” …… 海浪声阵阵。 废弃的码头仓库中满是海水的腥味,从逼仄的窗子往外看,只能看见铁青色的天幕。乌云密布,降下细碎的小雨。 穿着病号服的女孩窝在角落,头发散落,双手被反绑着,背后、腿上好几道拖拽的伤痕,伤口混着沙土,鲜红而狰狞。她被强行拽出了医院,一路带来了这里。双腿的绳子早就松开了,她本来能够逃跑,只是…… 在她面前,一只金毛猴子正蹲着。 见她有了动静,它顿时龇牙咧嘴的,露出一口足以咬断钢板的尖牙。 范馨知道,驱鬼师请来的这些神明有多强大。 肯定不是她能够匹敌的。 仓库的尽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男人正在找着什么东西,似乎是察觉到了灵猿的躁动,说了句:“我劝你老实待着,这家伙可是吃过人rou的。” 范馨打了个哆嗦。 她望向陈奇的背影。 从开始策划那场谋杀的开始,她就知道对方是个冷血的人——当时的她并不害怕,反而觉得欣喜,因为冷血正是她最需要的东西。 但她没有想到,六年过去,当这份冷酷指向自己时,是多么可怕。 陈奇整理完东西了,把藏在这个仓库的十几张假身份证、假护照都找了出来,还有大笔大笔的现金。那些钞票被小心放在盒子里,一打开,满目粉红,很叫人心动。 这些东西在这里待了不知道多少年,今日终于派上用场,足够让他远走高飞了。 他提着这些东西,挺着圆滚滚的身躯,有些费劲地走回来,坐在了范馨对面的木箱子上。 木箱被他的体重压得发出呻吟。 陈奇一路上是带着人皮面具过来的,结果在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被废铁片轻轻刮了一道。 面具本来就脆弱,划口处往外翻卷,分外诡异。 他摸了摸脸上,意识到了这点,啧了一声,把整张面具都摘了下来,放在身边。 这下,出现在范馨面前,又是那张熟悉的面庞了。 接应的快艇还没来,海风在外头吹得鬼哭狼嚎,黑色的海浪拍上码头,绽放雪白。 陈奇往后捋了捋汗涔涔的黑发,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女孩,突然起了几分叙旧的冲动。 他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16岁,现在都那么大了。” 范馨不说话。 陈奇就摇头道:“当时你还那么聪明,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当时你说要报复陈言言的时候,可是很干脆利落的。” 又隔了很久,范馨抖着嗓音说:“你、你放我走,我什么也不会说的。这几天,我一点都没提起你的名字。” “放你走?”陈奇笑了声,“从一开始你就犯错了,你不应该去找路迎酒帮忙,还把他带去了屠宰场。要不是他,我还能拖个一两年。” 提起路迎酒的名字,他眉间闪过戾气,低声说:“反正是个快死的人了……还有半年而已……” 这句话声音压得太低,范馨没听清。 陈奇又拍了拍身后的皮箱,笑说:“两天之内,他们肯定会查到我头上,陈明那个家伙就是个废物,去个仓库销毁证据都能被抓住。他的嘴不严实,该说的不该说的,肯定都会交代出去。本来他们今天就该发现了,但我哥死了,足够让他们混乱几天了。” 范馨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怎么?你以为我不会对我哥下手?”陈奇啧了一声,“他这个人那么蠢,在有些问题上又很死脑筋。我这些年为了防他,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不管怎么样,你根本不重要了,但你是唯一知道整件事情的人。事到如今,你不死,我总觉得睡不好觉。” 6年前,陈奇早就在计划怎么除掉陈敏兰一家人。 他在四洞屠宰场一直在生产人皮面具,借着物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面具卖出去。就这么过了很多年,没想到陈敏兰有一天,突然发现了点端倪。 陈敏兰身为陈家家主,为人正直,绝不能容许这种行为,于是动用大量人手去查。陈奇一贯谨慎,但毕竟纸里包不住火,眼看着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顿时起了杀心。 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突破口。 谋杀是一回事,怎么掩盖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陈敏兰那一家子都是驱鬼师,怎么会那么不谨慎,平白无故招来了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