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娇嫁纨绔 第70节
说完后,又是一阵鸦雀无声。 范伸似乎终于也想起了什么。 那壶酒,自己压根儿就没碰过,全给了那戏精…… 范伸捏了捏眉心,眸色中那道深邃的暗光慢慢地散去,一股子罪恶感只往上窜。 “春杏,只放了半包?” 严二这个倒没必要去冤枉人家,老老实实地点了头,“属下看的很清楚,只有半包。” 严二跪在那,见范伸一直不吭声,知道自己多半是完了。 良久,范伸望了一眼山后的洪流,让严二起来,指着那山洪道,“天黑前,我要再听到半点洪水声,你就留在惠安寺,不用回了。” 严二捡回了一条命,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范伸懒得再理他,撂了一句,“管好你的嘴。” 严二再蠢也听明白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事不能让春杏知道,更不能让夫人知道。 范伸去了后院,严二才转身去堵后山的几条洪流口子,然刚到了山头上,便看到了春杏和几个丫鬟,已经在忙乎了。 严二一愣。 春杏回头见他上来了,赶紧同其招手,“严侍卫来得正好,夫人昨儿夜里被这洪水声吵了半宿……” 严二:“……” 倒是明白了为何主子要他来堵这洪流口子。 其实这事儿,他真冤枉,有没有那药粉,主子都对人家动了情…… 两人弯腰忙乎了一阵,最后还是春杏没忍住,问了他一句,“严侍卫,那事,你还没说吧?” 自从知道那药粉的问题,是出在自己和夫人身上后,春杏便打算了瞒住严二,只要两人永远不提,这桩事便能成为陈芝麻烂谷子。 严二自然知道她所说是为何,摇头坚决地道,“没说。” 春杏点头。 顿了半晌,严二眸子一转,瞟了一眼春杏,跟着风轻云淡地问了一声,“你呢。” 春杏摇头,“我也没说。” 两人继续低头疏通水渠,过了一阵,春杏突地好奇,“严侍卫今儿怎么有空?”山底下都被朱侯爷的人马围得密不通风,他怎么还有闲工夫上山来堵洪流…… 严二眼皮子几跳,弯下身,一铲子下去,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我见你忙,过来帮你一把。” 春杏笑了笑,脸颊处裂出了两个酒窝,“没想到严侍卫还是个热心肠。”说完便直起了身来,抬手抹了一把额边被雨水粘湿的发丝,揉了揉酸痛的腰,将手里的的铁锹,递了过去,“严侍卫用这个吧,你力气比我大。” 严二接过铁球,看着她后退了几步,坐在了一块岩石上,埋下头也没打算再理她。 春杏又问,“你饿了没,我去给你拿点东西上来。” 严二轻声道,“没饿。” 心头那股子突然冒出来的暖意还未蔓延上来,又听春杏道,“我饿了,我先下去吃点东西,这儿就有劳严侍卫了。” 严二:…… *** 后院门前,姜姝打着雨伞,已经候了好一阵。 终于看到雨雾中那道人影走了过来,姜姝一口气瞬间提到了嗓门眼上,捏着伞柄的手不由紧了又紧。 毛毛细雨落了半日,地上的积水已不如昨日那般泛滥,湿湿的一层覆在那青色石板上,偶尔几个低洼的水坑,才余了一些积水。 姜姝一脚踩进去,欢喜地迎了上去。 对面的范伸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 便见跟前那穿着烟色罗裙的人,三步一个趔趄,就似是那脚底下的泼了一层猪油一般。 崴第1回 时,范伸看了一眼她的绣鞋,白色锦缎镶着珠花,平底的。 崴第2回 时,范伸拧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青石板,墨黑色的筒靴还在脚底下的石板上轻轻蹭了蹭,并不滑。 崴第3回 时,范伸彻底不懂了。 一时立在那,也不在往前走,想看着她到底又是在玩什么把戏。 姜姝的脸色瞬间一片死灰。 这会子就似是被韩凌附体了一般,咬着牙,不甘心,又是一崴。 这一下多少带了几分怨气,没能控制好力度。 只听脚踝处突地传来了一声骨头的“咔擦”声,对面的范伸也听到了,姜姝自己也听到了。 愣愣地立在了那半晌,才感觉到了脚踝出传来的疼痛。 那一疼,眼冒金星。 “怎么回事?”范伸终于有了反应,疾步走过去,扔了手上的雨伞,正要去扶她,姜姝心头的怨气不打一处来,抬头就是一巴掌,“啪”地拍开了他的手,“不要你管。” 范伸眼尾几不可察的一扬,盯着那手背上的红印,这大抵是他生平以来,挨过的第二个巴掌。 第一个是在新婚夜,也是她给的,勉强还能寻个理由出来。 是他扯了她头发。 这回,他不知道是为何了。 第63章 两人一阵沉默。 姜姝眼珠子往他那手背上一瞟, 起初心头还是有几分心虚,之后脚踝再一疼,便彻底地将那心虚给疼没了。 她就不该存了那念头。 他是什么人, 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从一开始,他贪念的就只有她这张脸和这幅身子。 亏她还笑话过韩凌,自己不就是那傻子,一股酸楚缓缓地冲上鼻尖,心口突地犯了堵, 姜姝屏住一口气转了个身。 眼眶里的水珠子, 毫无预兆“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疼了?” 范伸不说话还好,一开口, 姜姝心头憋着的委屈再也收不住,一瞬泛滥, 手里的伞也不要了,一并给仍在了地上, 愣是撑着一口硬气, 吊起了那只骨折的脚, 往前跳了一步。 范伸再次伸手去扶。 姜姝的胳膊却是麻利地一抬,避开了他。 那胳膊弯往后划了好大个弧度。 范伸身子被逼得往后一仰, 活了二十一年了,这也算是头一回被人甩了脸子。 许是没有过经验, 反应也迟钝了些,一只手僵在了那,半晌才收回去,按了按自己的眉骨。 饶是他阅人无数, 从没有人的心思能躲过他的那双眼睛, 此时瞧完了她的一番cao作, 却没能猜出来,她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直到他又去扶她。 她又甩开他。 那紧绷的一张脸上,挂着两道晶莹剔透的泪珠子,愣是咬着唇一言不发。 范伸终于明白了,她是在同自己较劲。 他怎么着了? 是昨晚自己太过了……可昨晚也没见她如此反应,是早上起来,没叫醒她? 范伸想不出来,也懒得去想了。 这回不待姜姝的胳膊甩过来,范伸上前一步直接擒住了她的胳膊,一把将其抱了起来,在她还未出声之前,先一声压制住了她,“别动。” 一路回去,姜姝那脖子都快扭到了后脑勺。 范伸将她抱在了外屋的蒲团上,才去撩开了她的裙摆,正要伸手去褪她鞋袜时,又被她转了个方向,“我自己来,不必劳烦世子爷。” 范伸双手捞了个空,脊梁一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倒是想瞧瞧她自己怎么来。 姜姝也不是没受过伤。 那些年她跟着表哥习武,耍的都是真刀实枪,泥巴堆里摔过,地上滚过,十几年来,不可能毫发无伤。 小时候,受了伤多数都是表哥替他上药。 嘘寒问暖,再加上一包糖塞在她手里,每回表哥都如同哄小孩一般,极为温柔地问她,“疼不疼。” 长大了懂事之后,怕表哥再担心,受了伤,便也开始学会儿瞒着他。 一点皮外伤,她完全可以自己处理。 也没怕过疼。 就算是那回,她一个跟头没翻好不慎跌了下来,腿上卡进去了一截树丫,一片血rou模糊,她也能不眨眼的将那枝丫拔出来,一包草药敷上去,自己给自己包扎好了,回到姜家,还因她惹哭了姜滢,被姜文召罚站了半个时辰。 后来虽被表哥拎去了陈大夫的铺子,再处理了一回。 但她的包扎手法,陈大夫还是认可的,“‘久病成医’,你这些年拿了我那么多药,也不是毫无用处……” 可唯一一点,她不会接骨。 姜姝摸着自己明显已经开始红肿的脚踝,就跟吞了一口沙子进去了一般,眼皮子几跳,脸上如同被人打了一巴掌。 下不了台了。 她……怎么办。 这大抵就是祖母所说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没那个本事偏生长了那个脾气,姿态摆出来了,路也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