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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绿棠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恰巧,为师窥见其中一个改善体质的方子,倒很适合你。” “啊?”湮星眼神略微呆滞,倒是完全不困了,愣愣地看着阮绿棠。 “虽然配出来的汤药气味熏鼻,令人作呕,”阮绿棠装作没看到湮星沉到简直能够拧出水的脸色,很有信心地对湮星说,“不过湮星你心性坚韧,这点小小的让步对你而言当是不足挂齿,对吗?” 湮星不吭声,看向前方的桃树。 有只鸟儿惊飞,引起一枝枝条颤动,桃花悠悠落下。 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花瓣,边缘卷曲,是半腐烂的灰黑色。 她再回过头,阮绿棠还在温柔地看着她:“对吗?” 湮星刚打起的精神倏地散了,她脖子一缩,拉着不情不愿的长音回道:“对。” “甚好,”阮绿棠伸手把湮星的发髻揉得乱七八糟,还偏要摆出为人师表的样子,“你既是我门下弟子,我自当为你耗费心神。” “为师这就去给你熬制汤药,湮星,你先在此静心打坐。” 非特殊情况下让师父为自己熬汤可算是大不敬,按理说,湮星应当诚惶诚恐地拦住阮绿棠。可她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又得喝既难闻又难喝的药汤,心里就一百个不乐意。 反正大不敬的事她又不是没做过,阮绿棠的床她都睡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再让她给自己熬个药有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里,湮星顿时理直气壮地赖在原地不动了,甚至还得寸进尺地嘱咐阮绿棠道:“弟子最怕苦,还请师父来的时候顺道带几颗蜜饯来。” 阮绿棠笑了,笑得比湮星更像狐狸:“记住了。” 她走出挽星楼,却没有急着去厨房,而是拐了个弯,朝着议事殿堂走去。 厅内只有晏睿广一人,粗眉紧锁,神色凝重,虽然周身威严气度仍在,鬓角新增的几缕白发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 “宫主。”阮绿棠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晏睿广虚虚一扶,笑道:“只有我们二人,师妹不必如此客气。” “师兄,”阮绿棠从善如流地改口,问道,“如此匆忙将我召开,不知所为何事?” “灵匙被盗一事,师妹可知?”晏睿广观察着阮绿棠的脸色,自嘲一笑,“这样大的事,我竟妄图瞒天过海,果真是异想天开。” “这件事已经传出了风声。近些日子,我发觉有人鬼鬼祟祟举止反常,言行拷问之下才得知他竟是魔族安插进我元阳宫的卧底!” “更糟糕的是,他不是唯一一个。可眼下事情太多,根本来不及仔细排查。若是灵匙被魔族卧底盗去,那该如何是好。”晏睿广重重朝座椅把手上拍了几拍,叹息声都能砸穿地砖。 阮绿棠默不作声地听着,等晏睿广声色俱厉地说完,才道:“师兄不必忧心,盗取灵匙的人,我知道是谁。” “你知道?”晏睿广猛地望向阮绿棠,大喝一声,“是谁!” 阮绿棠不为所动,淡声说道:“是谁并不重要,我只知,她绝不会做出对元阳不利的事,这便够了。” “不会对元阳不利?你怎知!”晏睿广直直盯着阮绿棠,逼问道,“既不是为了对付元阳宫,那人又为何窃走灵匙?师妹你和那人又是何种关系,为何这个时候还在维护他?” “是云鸿?不,不对。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我身边,并未察觉出异样。” “不是云鸿,师妹又如此呵护的,难不成是……湮星?”晏睿广的目光仿若钩子,狠狠地在阮绿棠脸上刮了一把,将她的伪装撕去,让她的情绪无处可藏。 “湮星,”这两个字在晏睿广嘴里过了一遍,仿佛已经被他细细咀嚼拆吃入腹,“竟然是这个黄毛丫头。” “是她,”阮绿棠爽快地承认了,“不过还请宫主放心,我担保她不会,也不能对元阳宫不利。” “你担保,你拿什么担保?” “用我的性命担保。”阮绿棠抬头望着他,一字一句道。 “你……”晏睿广瞠目结舌,“你又凭什么对她如此放心?” …… 另一边,阮绿棠前脚刚走,湮星后脚就爬了起来。她肆无忌惮地打了几个哈欠,一仰身躺进了阮绿棠的吊床里。 湮星闭眼眯了一会儿,在意识滑进满天漆黑前睁开双眼,熟练地晃动吊床,悠闲地从怀中取出一只纸鹤,向里面灌入细微灵力,颇为得意地开口道:“师尊,弟子湮星,昨日弟子在元阳宫后山发现一处密……” 吊床晃来晃去,她的目光也随之晃动,最后锁定在了满树桃花之上。 挽星楼内的桃树受灵力滋养,终年不败,仿佛被时间永远地定格在了繁花绚烂的那一瞬间。 湮星不是附庸风雅之人,也从不做把酒赏花之事,她素来只当这棵桃树是片粉色幕布,从未仔细观赏过。 可即便如此,她也知晓,这些桃花原不该是这般模样。 不管是那些挂在枝头的,还是那些飘飘旋落的,无一例外,花瓣边缘都萎缩卷曲着一圈灰黑,像是在漫天的粉色中掺上了无数墨滴。 被时间定格的桃树,又在无声无息中衰老残败了。 湮星看了一会儿,别开双眼。世上哪有不败的花呢? 可她还是恍惚了一瞬,再开口时,声音奄奄地落了下去:“昨日弟子在元阳宫后山发现一处密道,通往议事堂地下。如何处置,还请师尊与魔尊定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