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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刻,他看到了我的脸。 “小兄弟?”张丹枫惊喜道,掌力收回,改为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挣了一下,没挣开。张丹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该不会是在做梦?” 我冷冷道:“你是在做梦,做你的春秋大梦。” 我想起他带着澹台镜明进府的画面,顷刻间又换成了云重跪在雁门关前的那一幕,我心里涌起密密麻麻的酸涩来,再次试着挣开他。 他这次倒是放开了我,轻声道:“我惹你生气了?” 我摇摇头,后退着试图离开他的视线。也许我不该来找他的,我自己都不清楚该和他说些什么。 我道:“我姓云。” 然后他反应过来,脸上的血色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 连看着我的目光都变得让我陌生起来。 我使出轻功,转身逃也似地离开,再没有回头看张丹枫。 我不熟悉张府里的道路,心绪繁乱之下一时走不回自己来时的方向,撞进另一处的院子,我看到前方水榭之上站着一个锦衣的老者,似乎正在饮酒,听到动静,猛地转过头来。 他跟张丹枫有五分相像,我道:“你是张宗周?” 老者面色一变,看着我,点头坦然道:“不错,我就是张宗周。” 听到这个答案的那一刻,一种杀意从我胸口冲了出来,在那一刻我想起了云重,他见到澹台灭明时,紧握着拳头,眼中恨得连眼泪都流了下来。 我现在也能体会他的感觉了,云蕾留下的仇恨还在,还在等着大仇得报的那一天。 张宗周眯起眼睛看着我,道:“阁下是何人?”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想杀了他。 我的理智在慢慢回笼,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身快速地离开了张府。回客栈的一路,我的脑子似乎都混乱起来,一会儿是张丹枫,一会儿是云重,一会儿又是屈死边关的云靖。 我没有在客栈再住下去,我也不想再呆在瓦剌,收拾了一下东西,当天就出发走了。 然而这次,我却茫然无归路了。 这本不是我的世界,死而复生几次,我不过都是匆匆的过客。我不该为什么牵绊住的。 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只会让自己停滞不前,耽于伤感。 我朝大明的方向去,我记得当初那个山谷就不错,少有人烟,景色优美,既然这一世我没既没摊上什么倒霉的身份,也没摊上什么坏掉的身体,那我应该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加紧练功才是。 我打定了主意,骑着马一路行去。路上碰到不少胡人的部落在迁徙,眼下正是水草丰美之际,他们八成是因为战事将来的缘故。我打问了一下,果然是如此,而且很多小部落的男子都被征召一空,看来大战即来。 这些小部落的胡人大多只是依附于瓦剌,战事一起,赢了他们没有多少好处,输了部落里人口锐减,也要被其他部落吞并,因此很多人都是拖家带口地逃走。我走到一条河流前时,便见前方一队瓦剌兵,正骂骂咧咧地绑着十几个男女老弱,听对话,似乎是逼他们给军队运粮做苦役,见他们不听话,瓦剌兵扬起刀来,打算杀一个立立威。 于是我送他们上了西天。 那些部落的人以为我是天神降临,连连跪地朝我拜谢。我这些天来已经掌握了不少胡地的语言,通过交谈,我得知他们原是居住在唐古拉山口的密云部族,近些年来因战事频仍迁徙到附近,哪知又碰上瓦剌征兵。 我听到“密云”这个称呼时,觉得有些熟悉,那不正是云重给我讲的,当年云澄娶的胡女,就是密云部族的? 我道:“那你们听过安芝罗·密云这个人吗?” 这些人纷纷摇头说不知道,其中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转了转眼睛,扶起队伍里年纪最大的一个老人来,凑在他耳边问,那老人恍然道:“是她?我见过的。” 我见事情有望,忙追问下去,老人道密云部落为了躲战已经跑得远了,安芝罗·密云年轻时嫁了个汉人,所以他记得住,听说她现在眼睛瞎了,身体也不好,族长可怜她,就让她在族长家里喂马。 我问了部落的大概方向,就向他们告了别。我变了计划,无论如何,先去找到云蕾和云重的母亲。 我不想欠她的。 第36章 萍踪无影,公子无双( 胡天秋日将近,秋风冷寒如同中原北地。我走了几日,竟然飘起了零星的雪花。地上白草枯折,山脉荒芜发暗,茫茫数百里,不见一处人烟。 也不知当初的云靖,是如何在这苦寒得飞鸟走兽都不愿来的地方捱了二十年。 我照着方向寻去,一路上也碰到了些牧民,向他们打问。足足找了半个多月,我才找到了密云部族。由于常年受瓦剌欺压,这里的人对外人很是警惕。我报出原主母亲的名字,又说了之前救下的那些人,他们才肯信了,告诉我安芝罗已经不在族长家做工,她的丈夫前些年回来了,两人搬走了。 她的丈夫?云澄不是死了么? 我又向族里的人追问,然后顺着他们指的地方去找。又过了几天,我才找到安芝罗现在住的地方,那是一处小山的山口,一处低低的石头的屋子,屋前围着树枝做成的篱笆。 我牵着马走到门前,正看到一个一头白发的老人,腿像是已经残了,一瘸一拐地拎着一个水桶出门,见到我,愣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