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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梦枕道:“因为你的呼吸。” 白愁飞好奇道:“我的呼吸?” 苏梦枕道:“人在紧张的时候会有下意识的动作,你在杀人的时候,总要深呼吸。” 白愁飞叹道:“大哥果然懂我。” 苏梦枕道:“我却不懂你。” 白愁飞等着他说话,苏梦枕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 白愁飞又是一叹:“我本不想杀了你的,可我一定要杀你。” 苏梦枕的声音倦乏却冷厉:“理由?” 白愁飞道:“一山岂容二虎,一国岂奉二君?我做这个副楼主多年,劳苦功高,已然做够了。” 苏梦枕道:“不止这些。” 白愁飞道:“蔡相是我义父,也是我的伯乐,他要用我,偏偏有你这个阻碍……你终日缠绵病榻,病入膏肓,却还要占着这个位子,我焉能不反?” 苏梦枕道:“我曾数次劝过你,不要与蔡京同流。” 白愁飞道:“权力哪有什么黑白对错?!” 苏梦枕长长地叹了口气,白愁飞还在说,这些话他想必平常也没人倾诉,终日憋在自己心里,他道:“人一生不过数十年光阴,从来都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不敢想敢做,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乱世风云方出真豪杰,我志在千里,要不就坠落而殁,要不就一飞冲天,不像你,坐拥数万人的庞大组织,却还在守着江湖道义!” 苏梦枕声如掷地:“无道不立!” 白愁飞紧接着道:“可你马上要死了。” 一下子没人说话,短暂的静寂之后,苏梦枕道:“你确定你有把握杀我?” 白愁飞顿了顿,道:“大哥,你实在很可怕,也很可敬,咱们在‘苦水铺’初遇时,你身受重伤,身边的人死的死,叛的叛,就敢带着我和小石头闯六分半堂。你有好几次都看起来要病死了,却还是能缓过来。” 苏梦枕道:“你难道不怕我缓过来?” 白愁飞道:“要杀人,自然不能给别人喘息之机。我自然是等大哥没有机会了,才动的手。”他又在吸气,道:“一个身中诡丽八尺门‘十三点’和老字号‘温家’鹤顶蓝的人,还能有什么机会?” 苏梦枕做了个动作,大概是在拿镜子,他道:“你把树大夫怎么了?” 白愁飞道:“他倒算机灵,躲进了关七的密室,不过,我已把那里用铁水浇死了。” 还好。 苏梦枕冷冷道:“没想到你连我苏家子弟都收买得了。还有谁?” 白愁飞沉吟道:“的确不止苏铁梁,还有莫北神,甚至你秘密招来的邓苍生,任鬼神……” 苏梦枕失惊道:“他们也是你的人?” 白愁飞悠然道:“他们两个原是迷天盟的叛徒,为六分半堂做jian细。你自以为收买了他们,邓苍生还好,任鬼神一个分一半的东神煞的位子,可满足不了他!” 苏梦枕冷笑:“你就这么告诉了我?” 白愁飞自信道:“你处置叛徒从没手软,他们为了活命,也会对我忠心。” 我继续不动,静听着他们的对话。苏梦枕沉默了下来,而后道:“你能不能不杀我?” 白愁飞道:“不能。” 苏梦枕道:“我可以从这个位子上退下来,把楼主的位子给你。” 白愁飞道:“我一定要杀你,有你无我!” 苏梦枕质问道:“你当真这么恨我?这么多年来,我可有亏待过你?” 白愁飞叹道:“大哥,你实在对我很好,就算有时候有些龃龉,你也对我严厉了些,我都没有多恨你,我甚至是佩服你的。” 他又道:“你毕竟是我的恩人,我如今杀了你,保你英雄之名,让你不至于像齐桓公,赵武灵王那样不体面……你放心,你死后,金风细雨楼会更上一层楼。” 苏梦枕幽幽道:“那我倒要谢谢你?” 白愁飞道:“你莫非还有其他的心愿?”他沉吟道:“是了,我还会把你的骨灰送去天山,撒在缥缈峰底下,以全你相思之苦。” 白愁飞的话说得认真,苏梦枕寒声道:“你……” 白愁飞的声音又扬了起来:“大哥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苏梦枕的手隔着被子,手指轻动着,我不语。白愁飞轻叹道:“我见过她,这样的人物,如高山不融之雪,长空不落之云,合该你对她念念不忘。” 他话音一转,又道:“不过换作是我,我绝不会像你一样,一早就退了和六分半堂大小姐的婚事,自断退路。苦苦单相思,至死不敢言,何必呢?” 他长声吟道:“论旧时月色,曾几番照我……你日日望明月,明月一天都没有照过你。” 苏梦枕的手抓紧了被子。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两句话。 第106章 苏梦枕的手松了开来, 他缓了声音道:“不错, 我确实不敢言。我暗恋她二十年,唯恐一朝说出来情尽义绝。” 他落寞地叹道:“我曾给她送过一幅画, 却阴差阳错,不知落在何处了。” 画? 白愁飞道:“可惜她永远不会知道了。” 苏梦枕傲然道:“用不着你来替我cao心。” 白愁飞谨慎着, 像是豹子咬死猎物时小心翼翼地试探,他道:“大哥难道还有反击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