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手记[无限] 第17节
阿尔嘉取代笼主成为“鸟笼”的主人。 剩下的四个人中,有三人选择离开,而阿尔嘉的兄弟决定留在这个“鸟笼”里陪伴他。 “亚瑟,这个词语念亚瑟。是阿尔嘉兄弟的名字。”柳英年指着阿尔嘉名字下方的另一行字。 阿尔嘉和亚瑟开始设计属于他们自己的“鸟笼”。 他们制造了一个美丽的王国,一个永远温暖、蔷薇盛放的天堂。他们认为土地上必须有树林,有河流,有山峦,于是一切渐渐成形。 阿尔嘉在河流旁边用石头建造房子,在一切还未建造完整的时候,他和亚瑟住在石头房子里。这个小小的栖身之地,见证了兄弟两人如何把这片辽阔的土地塑造成为美丽的国度。 “……有人说亚瑟不在了。”余洲说。 “这就是阿尔嘉变成这样的原因吗?”柳英年嘀咕,“阿尔嘉负责设计,亚瑟负责完善和记录,他俩配合得很好。” 石板没有标注时间,柳英年能找到的最后的一块石板是亚瑟绘制的地图。 “鸟笼”一分为二,亚瑟设计了一个能安置“非议者”的监牢。好的人,坏的人,各归一侧,这是亚瑟的想法。 余洲很干脆:“我再去一次另一边,找找亚瑟。” 樊醒提醒:“去了也没用,那边的人不会帮你,只会把你赶回这边,催促你上飞星崖。” 余洲有些丧气:“希望我们早日见到新娘,或许她会知道更多关于阿尔嘉和亚瑟的事情。”。 这一夜,蔷薇花田里发生了古怪的事情:花柱一夜之间长满了浅灰色的蔷薇。 除了余洲他们,没有人知道浅灰色的蔷薇曾经杀死过一只小狗。人们只是警惕又惊奇,渐渐靠近,小心触碰。 樊醒紧张地看着小猫小狗凑近了吃花,但这些已经成为“鸟笼”居民的魂灵,并没有因为花朵而再次遭遇死亡。 这些浅灰色的蔷薇,原来只针对历险者。樊醒蹲在花田边发愣。他有点儿想念那只温热的小狗。 花田的另一侧,人们忽然sao动起来。 从未见过的浅灰色蔷薇引起了王的兴趣。他带着新娘,提前开始了巡游。 阿尔嘉和新娘坐在宽大的车辇上,车辇被白色的马儿拉着,四周垂下白纱。余洲好奇极了,拼命往前挤。没见过新娘的人们比他们谨慎,生怕自己太过靠近,会惹恼喜怒无常的阿尔嘉。 余洲抱着樊醒挤出人群时,车辇正经过他们身边。 夏天的风吹开白纱一角,“新娘”静静坐在阿尔嘉身边。 他和阿尔嘉穿款式一样的雪白长袍,蜜色肌肤,颈上与胸前缀满金色饰品,黑色长发上纠缠着各种宝石。他戴了面纱,只露出上半张脸,眼眸半垂。 “哦?”鱼干趴在余洲耳朵上,“新娘是男的?” 它的声音极小,“新娘”却像听到了似的,猛地转过头。 余洲暗暗一惊:“新娘”手腕和脖子上戴着结实刑具,白色面纱下,是一个覆盖半张脸的黑铁口笼。 -------------------- 第16章 蔷薇汤(8) 纱帐落下,新娘的目光被阻隔了。车辇很快经过,余洲被欢呼的人们阻拦,没来得及追上去细看。 余洲扭头看鱼干:“他听得到你的声音?” 鱼干发抖:“他好像还看得见我。” 巡游的车队继续往前,人们一浪接一浪欢呼,向来宁静的土地开始sao动。无人注意的时候,蔷薇花田中的花柱仍在不断生长,藤蔓以rou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在花柱上膨胀、蔓延。 直到入夜,巡游的车队才回到飞星崖附近。 出乎余洲意料,阿尔嘉从车辇上走下来了。飞星崖上已经铺好了座位,他坐下后,很快有人围拢上去,仍像之前一样仰望他,亲热、快乐地和他说话。 阿尔嘉显然很享受这一切。 他的新娘留在车辇上,被严密地看守着。飞星崖视野开阔,余洲远远看着纱帐中的影子,心头忽然一动。 “鱼干,”他冲鱼干勾勾手指,“你过去,跟新娘打听打听。” 鱼干先是抗拒耍赖,学樊醒一样撒娇,扭得像条虫子。但它外表实在不讨喜,越扭,余洲的表情越严肃。 鱼干只好学乖:“好嘞我去。您想打听什么?” 余洲:“你直接问他,他是不是亚瑟。” 鱼干钻进了纱帐。 樊醒太小,站在地上看到的都是人屁股和人腿,于是十分自然地伸手要余洲抱。 余洲把他抱起,他又顺势圈住余洲脖子。这套亲昵动作他做得越来越熟练。 “你也觉得新娘和阿尔嘉很像?”樊醒问。 新娘比阿尔嘉年长一些,但眉眼与阿尔嘉几乎一模一样。脸的下半部被口笼遮盖了,余洲看不清楚。 虽然眼前又开始酒rou盛宴,但余洲很难忘记之前的匆匆一瞥。黑铁的口笼与“新娘”肤色映衬,异常鲜明的对比深深印在余洲脑海里。 余洲个子高,又抱着樊醒,人群之中很是醒目。他看见阿尔嘉远远地冲自己招手。 走到阿尔嘉面前,余洲犹豫了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要像别人一样跪坐在地上,仰望阿尔嘉。 樊醒比他干脆得多,从他怀里扭下来之后立刻冲阿尔嘉抬起一张天真的脸:“王,你身上好香。” 阿尔嘉身上涂满了蔷薇制成的蜜和油,肌肤在火光之中闪动金色光泽。他像一尊漂亮新润的雕像。 “香吗?”阿尔嘉见他是个小孩,伸手摸他的脸,“小孩,你几岁?” “我五岁。”樊醒握住阿尔嘉的手,没有犹豫,把自己的脸贴在阿尔嘉的手心。他闭上眼睛,像是用五岁的小脑袋努力思考,最后微微侧头,在阿尔嘉手心里吻了一下。 阿尔嘉笑了:“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本事?” 樊醒:“我哥哥说,喜欢一个人就要亲他。” 阿尔嘉:“哦?”说着抬头看余洲。 余洲:“……”他没说过。 樊醒:“哥哥还说你是这里最好看的人。” 余洲:“……”更没说过。 樊醒嘴巴太甜,有时候说的话不像个五岁小孩,但逗得阿尔嘉很高兴。余洲也不知道他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但他允许樊醒坐在自己腿上,还把手边的果子递到樊醒手上。 鱼干晕乎乎地回来了,新娘车辇里的蔷薇香气浓得它受不了。 “他什么都不肯说,也说不出来。脖子上还卡着个铁圈圈,发不出声音,脸上那东西也让他张不开口。”鱼干趴在余洲耳朵上,“不过他手指能动,写了点儿字,让我来约你。” 余洲:“约我?” 鱼干用一种古怪的暧昧语气说:“约你今晚见面。” 余洲:“……” “私会!是私会哦!”鱼干兴奋得乱滚,“虽然新娘是男的,但长得和阿尔嘉好像。阿尔嘉挺好看吧?不错、真不错!” 它滚得高兴,看见樊醒在阿尔嘉怀里望向这边,一时得意忘形,游了过去。鱼干嚣张地在樊醒面前跳蜜蜂的八字舞,这是它在这儿跟采蜜的蜂子学来的。鱼鳍鱼尾扫来扫去,好几次直接抽上了樊醒的脸。 樊醒笑眯眯的,手在脸上乱拂,鱼干在他抓住自己之前一个闪身游开。 “怎么了?”阿尔嘉问。 “有小虫子。”樊醒噘嘴说。 没有人看得见鱼干,包括阿尔嘉。 借口夜深,余洲把樊醒叫回来。樊醒一身熏人的香气,窝在余洲怀里问他是不是不舍得自己,余洲根本懒得回答。 “你有结论了吗?”樊醒被他抱在怀里,舒舒服服地靠着余洲胸膛。 余洲和他对视一眼,樊醒笑了:“我配合得好么?” 鱼干无法加入这场聊天,急得打滚:“什么?什么?” 余洲言简意赅:“阿尔嘉可能不是笼主。” 此前,他们对“笼主是阿尔嘉”这个事实没有任何疑问,但能看见、听见鱼干的新娘,让余洲和樊醒心中同时生出疑惑。 仔细一想,没有任何人说过阿尔嘉是笼主。人们称阿尔嘉为王,但没人确认过,他就是笼主。 笼主是“鸟笼”之中身份最特殊的人。熟悉鸟笼机制的姜笑认为,樊醒之所以变小,是笼主对历险者设下的规则。 但阿尔嘉完全不知道樊醒并不是小孩。他也看不见鱼干。 鱼干闷头思考,可它没有脑子,思考显然是一件令它头疼的事情。 “所以你今晚会去吗?”鱼干只好另起一个能参与的话题,“去山顶的宫殿,见阿尔嘉的新娘?” 余洲毫不犹豫:“当然。” 等到飞星崖上狂宴结束,已经是子夜时分。在没有钟表的地方,柳英年教他们用星辰和月亮的位移来辨明时间。 柳英年懂得很多奇特的事情,比如没有人能看懂的文字。和其他人一心想找出和解开谜题相比,他更喜欢跟鸟笼里的人交流,研究这儿发生的事情。 余洲心想,自己身边这几个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当然,最麻烦的还是眼下跟在他身后的,樊醒。 “小屁孩子不要来捣乱。”鱼干装模作样斥责,“这是大人的约会。” 樊醒:“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是未成年鱼吗?” 鱼干:“巧了,老子今天正好十八岁哦。” 从河边前往山顶的宫殿,必须要经过飞星崖。飞星崖宴会散去之后,地上还三三两两躺着纠缠的人。余洲一言不发,低头快走,过了飞星崖立刻跑了起来。 新娘在自己的礼服上用手指画出地图,鱼干告诉了余洲。 山顶的宫殿远远看去漂亮,但没想到结构却异常简单,就像没来得及仔细规划,草草建成的一样。 新娘怎么会知道潜入宫殿的隐秘通道?余洲怀着疑惑,拐进了灌木丛生的小路。 身后传来摔倒之声,余洲硬着心肠走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头。 樊醒趴在地上,慢慢撑起,抬头看余洲,一双亮晶晶泪眼。 余洲:“……” 鱼干:“真男人不能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