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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站在街中央,英俊深邃的脸罩在五色灯光里,像一柄锋利的刃,剧组内外的工作人员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来。 两侧的旗袍美女仰慕望着他,想上前却不敢靠近。男人始终薄唇轻抿,桃花眼极深极沉,戴着黑手套的手指慢条斯理扣着袖扣,丝毫不流连,向着夜色深处走去。 优雅又神秘。 独余姑娘们一阵叹息。 谢明舟走进了宴会厅,舞池里的舞女大胆惯了立刻贴过来,媚眼如丝,玉手挑拨似的想撩开谢明舟那禁欲的衬衫扣,却被谢明舟手套的手轻轻捉住。 舞池间灯光晃动谢明舟垂头望着她,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喉咙震颤着极沉的笑声。 嗓音低沉而性感,女演员立刻感到一股酥麻从心底窜起。 叶荣目不转睛盯着舞池中央的男人,这场戏主要想试探谢明舟和这位军阀角色的贴合性。谢明舟那身隐藏在慵懒散漫下,自带的威严和霸气,完全显示了出来。 和他预料的一模一样,能把明帝演出彩的人,绝不简单。 “卡!”叶荣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舞池里的暧昧。 和谢明舟对戏的女演员张怡,便是明文传媒的另一位老牌影后,这次也是叶荣拖着关系找到她,出演这位身份复杂的舞女角色。 谢明舟朝张怡笑了笑:“师姐,失礼了。” 张怡刚想说什么,谢明舟已经不疾不徐往门外走去,慢悠悠褪去捂得热乎的黑色手套,修长如劲竹的手一点一点显露出来。 望着谢明舟丝毫不留恋的背影,张怡摸了摸脸,脖子到耳根都泛着红。 “叶导。”谢明舟走到叶荣身边。 “很不错。”叶荣淡淡笑道,谢明舟的督军长那股子久居上位的矜贵,和威严展示得极为自然,仿佛多一分都显得刻意。 “一会让池穆站戏台上,和你搭一场。”叶荣拿着台本端详片刻,凝眉扫视四周,“池穆人呢,到他的戏份了。” 这时,助理慌慌张张拿着摞纸走进来:“叶导!” 谢明舟和叶荣望去,助理神色凝重:“叶导,刚刚池穆团队发来了解约书,说……” 助理不敢看叶荣的眼睛,毕竟池穆也是他们好几个月才找到合适又愿意演的演员,戏曲题材冷门,再加上不用替身,大部分演员都没那个耐心去学。 叶荣嘴唇紧闭,下颌线紧紧绷起,没说话。 “说有个外国导演请他去演电影男四号,主动退出我们这边的拍摄。”助理十分不甘心说道。 谢明舟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知道了。”叶导闭了闭眼,随后沉沉吐出口气,望向谢明舟,目光有些疲倦,“今天的戏就到这,你先回去吧。” 加上父亲病重,叶荣顿时感到心力交瘁,没等谢明舟回答,便朝棚子里走去,背影孤独又落寞。 * 第二天下午,谢明舟和温陶来到F市最大的医院门口,探望叶荣的父亲。 明王朝的戏曲文化空前繁荣,他对这样坚守戏曲的老人自是十分敬重。 叶老病倒后,无数戏圈子里的人深感惋惜,前前后后来探望叶老的病情。 谢明舟手捧花来到顶楼病房外,不出所料的,病房外都站满了来探病的人,都极为有默契的站在房门外,不打扰叶先生休息。 谢明舟放下花束,远远朝门内望去,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正躺在病床上,闭着眼戴着氧气罩。 戏曲圈子不大,转来转去都是熟人,门外的家属朋友的们皆是声泪俱下。“叶先生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圈子里一个又一个老人退圈了,这可咋办唷。” “我是听叶老的戏长大的,叶老一定要醒过来啊。” 谢明舟垂下眼,当年他的母后去世时,满京城大雪纷飞,戏楼闭关哀悼了三天。 他望了眼四周,叶荣并没有在,但他知道叶导是怀着怎样的压力在拍这部《梨园旧梦》。 “小舟?”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谢明舟转过头,竟然是多日未见傅老太。 “傅太太您怎么来了。”谢明舟礼貌点了点头,扶着傅老太一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老叶也算是老朋友了。”傅老太一向笑眯眯的眼睛挂着怀念,“我们这帮人啊,就是听老叶的戏度过了大半辈子。叶家一家人都爱戏成痴。” 末了,傅老太补充说,“前几日,阿故也来探望过。” 谢明舟顿了下:“傅总也来过?” “嗯。叶家和傅家相交甚好。”傅老太回忆说,“阿故小时候,我经常带他去叶家听戏。阿故这孩子,虽然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但对明朝的历史可是喜爱得紧,明朝的那段曲也不例外。” 谢明舟静静听着,没打断。 “哦对,叶家不是有个小子叫叶荣嘛,现在在当导演。”傅老太说,“他和阿故也很熟,两家经常有来往,后来听说叶荣转型当了导演,也没几天回叶家了。” 原来傅沉故和叶导认识,还是不错的朋友。谢明舟想了想也对,文化世家,爱好相同,圈子大都重叠。 “小舟啊,你也听曲?”傅老太问。 谢明舟点头,也带着分怀念,坦言说:“儿时也是听曲长大的。” 傅老太意味深长望向谢明舟,眼底的欣赏更深,在这个年头听戏的年轻人可不剩多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