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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上次戏楼见面,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 江楼望着他,下意识想喊他名字,却哽在喉咙。 两人的目光交汇了一瞬,裴宴便神色淡漠地移开了视线,摇上车窗。 朦胧的车窗,隔绝了他眼底翻涌的思念,和手里紧紧握着的那叠,江楼写给他的书信。 望着黑车远去的地方,江楼凌冽的瞳孔里,映照出了远处燃烧的战火,风雨飘摇。 时间紧迫,江楼强压下心里黯然的情绪,连忙赶回站台请求援兵。 夜晚,江楼回到了戏楼,今晚的戏园子空前繁荣。 又到了一周里江老板亲自登台的一天,报纸刊登了整整一页江老板的曲目,《孔雀东南飞》。 戏台上褪去了艳丽的牡丹,两侧的幕布上绣着清丽的梨花。 梨花屏风后方,走来一道淡红的人影,戏衣淡雅,水袖素白,眼尾迤逦的眼红却盖不住清傲的眸子。 唱腔清冽起,一时间所有人都挪不开眼睛。江楼目光下意识看了眼二楼的座位,已经换了个陌生的人影。 戏子的黯然被粉墨遮去。 他唇角轻轻勾起,朝众人风情一笑,台下人像是被摄去了魂一般,凝神屏息。 然而在一楼的角落里,他还是看到了那道高大的人影。 灯光一闪而过,裴宴默不作声隐在人潮中,似乎不想被他发现一般,只敢站在角落,远远注视着他。 克制不住想念,还是偷偷来了。 江老板眉眼明亮,相思的唱腔美到极致。 战事在即,裴宴淡淡收回了视线,转过身毫不留恋往门外走去。 “裴爷,您留步。”小张气喘吁吁跑过来,“江老板留了封信给您。” 裴宴扯下手套,接下了白色的信封,然后带着下属走出了望江楼。 他边走边翻开信封,里面字迹隽秀,工整写了一行字。 “我赌你会来,我赢了。” “卡——!” 叶荣大喊一声,“过了过了!” 他紧紧盯着不断回放的镜头,从车里裴宴的克制,到戏台下望向江楼时目光惊艳,又因为身份桎梏而收敛,这份隐忍的感情被傅沉故轻车熟路表达了出来。 他从业这么多年,不经迷惑了起来。难道有的人天生就会演戏? 一个谢明舟还不够,老傅也是如此? 不仅叶荣迷惑,现场观看全程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也不解。 高高在上的傅总,是怎么把这份压抑的感情演到极致,难道谢明舟教他的? “傅总和谢明舟,不会是真的情侣吧?那眼神也太真了啊啊啊!” “你看傅总看谢明舟的眼神,戏里戏外好像没差别啊!” “傅爸爸不愧是傅爸爸啊啊!太强了!” “呜呜他俩要是真在一起,我螺旋升天啊啊!” 现场讨论激烈,而当事人早就回到后场,悄悄换了衣服,坐进了车里。 回到傅氏大宅门口,车歇了火,两人都有些许疲惫坐在车里没动。 谢明舟直接陷在座里,傅沉故坐在他身侧,给他递了瓶水润润喉。 “傅总,台下的那一幕你演得很真,情绪把握很到位。”谢明舟坐直身子,捧着杯子笑道,“怎么做到的?” “裴宴克制不了心底的爱意,才偷跑来看江楼的戏。”傅沉故盯着写明舟说。 他似乎还没从裴宴的情绪中走出来,声音很沉,望向谢明舟的目光很热,仿佛刚刚克制的感情,在这一刻一点一点被释放出来。 他的衣兜里,还揣着江楼写给他的信。 车内空间封闭,两人又挨得极近,都能听见对方guntang的心跳。 对上傅沉故幽深的眼睛,谢明舟一时有些分不清是在戏里戏外,一句不经意的问话被傅沉故当了真。 谢明舟微微侧过头,回答:“是啊,戏里的江楼又何尝不是在等裴宴来,梨花,曲目,都是在借物喻人。” 傅沉故却不想给他躲闪的机会:“戏里的江楼对裴宴一往情深,也知道裴宴的感情,赌裴宴会来。” 边说,呼吸止不住重了几分。 谢明舟笑回:“江老板是个明白人。” 傅沉故哑声追问,“那戏外呢?” 话音一落,仿佛一道静音键,两人都有些怔住。 车内的空气逐渐有些压抑。 没想到傅沉故这时候会直接问出来,谢明舟垂了垂眼。 半晌,他轻笑一声,转过头对上傅沉故的眼睛,缓缓凑近傅沉故耳侧,像极了情人间的暧昧厮磨,半真半假说:“傅总,其实我也在赌。” 傅沉故耳根里里外外透着热气,问:“赌什么?” 谢明舟抬头望向窗外满院如火燃烧的凤凰花树,目光渐渐发深:“赌你——” 就是那个人。 第80章 回到家,谢明舟洗了个澡,一身清爽走去厨房倒杯水,路过书房时,里面的灯还亮着。 透过门缝看去——傅沉故坐在沙发上,桌上摊开着剧本,剧本旁桌上的PANA红酒喝了小半瓶。灯很暗,看不清神色。 谢明舟手里拿着水杯,斜靠在门边望着他,也没打扰。 半晌后傅沉故抬头,这才发现门边站着个俊美的青年,白色浴袍系在腰间,露出修长白澈的颈脖线条,颈窝浅浅,发丝还沾着湿意,连唇角下巴也带着莹白的水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