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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头点头回道:“正是,这信乃是收拾夫人屋子的时候发现的,一共两封,一封是给公子的,另一封是留给小姐的。” 朱兆平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丫头退下,便打开了那信封取了信纸来看。等着看到了底处,不觉皱起眉,脸色似有伤感,又有些为难。 潘云方巧也是这时候出了灵堂,往前院儿里来寻朱兆平,远远见着朱兆平手里捏着一张薄纸,又低头看看手里的,心知她娘怕她以后没个依靠,只怕是那件事也给朱家哥哥说了。虽心里犹自痛得厉害,可也渐渐生出些羞恼来,可又想到叫她羞恼的娘已经不在了,这羞恼又渐渐化成了灰烬,倒叫她更添了几分酸楚凄凉。 朱兆平远远瞧见潘云来了,忙将信纸折起又塞回了信封,随意便塞进了袖袋里。 潘云只当没看见他这些动作,只是等着走近了,发觉他脸上神色不自在,眼中似有躲闪,心里也明白了,这事儿于她是种羞辱,怕是于朱家哥哥而言,也是件为难的事情了。 “平哥哥。”潘云福了福,说道:“这些日子有劳平哥哥劳心费力了,潘家上下感激不尽。” 朱兆平忙伸手虚浮一把,见潘云形容憔悴,伶仃枯瘦,不觉叹了口气,将方才心中生出的几分不自在和疏离在心头驱散,软声道:“云meimei客气了,当初在此处求学,先生师娘待我极好,我心中极是感激。此番潘家出事,我出手相助,乃是理所应当之事,云meimei不必因此心生他念。” 澄澈的天光下,朱兆平容貌俊秀,目光清澈,潘云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心知到底是不一样了,还是生疏了,不过也好,他如此撇清,倒也免了她生出了尴尬和为难。 朱兆平垂眼打量着潘云,见她神色光洁如初,眸光依旧清正纯净,虽洪氏信中交代的那些事情他心中不愿,却仍旧愿意搭把手,护一护这女子的周全,于是道:“如今先生和师娘先后撒手人寰,云meimei孤苦伶仃,到底不妥了些,不如你我结拜为异姓兄妹,等此间事了,你便随我回了朱家去,到时候叫你嫂子留意一些可靠的人家,若是你也允肯,以后也好有个稳妥去处,如此,我也算是对得住师娘和先生了。” 可潘云却并不愿意。 等着到了晚上,朱兆平先去花厅用饭,灵堂里就只剩下潘云和阿诺,阿诺瞧着四处寂静,眼神便落在了潘云身上,不觉脸色微冷,皱起眉来。 竟然失算了,阿诺捻起了一张黄纸搁进了火盆里烧着,目光阴冷地刮过前面那具黑木棺材,心里还是觉得百般奇怪。她还以为,有了洪氏留下的书信,依着朱兆平那性子,必定会对潘云百般照拂,还有潘云,当初她对那何氏不假颜色,不正是因为她余情未了嘛! “小姐,奴婢听说夫人给小姐留了书信?”阿诺原本以为她那算计一算一个准,如今失了算,也只好装着一副并不知情的模样来。 潘云看着火盆里红光翻腾,轻轻嗯了一声。 阿诺忙温声道:“可是夫人还有什么遗愿未曾完成,想要小姐替她办了去?” 潘云想起洪氏的遗愿,又想起今日里朱家哥哥满身的排斥,不觉脸上腾出羞怒的愠色来,淡淡道:“没有什么遗愿,只是盼着我能好好过日子罢了!” 阿诺知道潘云这是有所隐瞒,可这会儿她却不能说出她是知道那书信里写得是什么,默了片刻,只好故意装出愁容道:“眼下老爷去了,夫人也跟着去了,独留下小姐一人,以后可要怎么办才好。” 潘云咬着唇儿想了片刻,说道:“我爹爹在这书院里待了数十年,便是瞧着爹爹的脸面,书院也不会出言驱赶我的,以后咱们照旧住下就是,爹娘给我留了些积蓄,省着些用,足够我以后过活了。” 阿诺闻言一怔,竟是没想到潘云竟是这么个性子,她皱起眉想了想,当初潘云是自己坐了马车去的潭溪镇投奔的朱家,莫不是这里头还有什么旁的隐情不成? 左右想不通,阿诺沉默片刻,又劝道:“虽说这里仍旧住的,可到底没了老爷和夫人,外头又多是年轻俊秀的书生,日子久了,少不得有些瓜田李下之嫌,倒是住不长久。” 潘云闻言皱起眉,显然这话她也是听进去了。 阿诺见状,自然还要劝,可潘云却摆摆手,制止了她,轻声道:“且先住着,等着住不下去了,又在说罢!” 阿诺见着潘云这里劝不动,于是寻了个时机,便有去朱兆平跟前游说。 朱兆平本是疑心她的,只是这些日子细细观察下来,倒叫他疑心是否是自己多疑了,如今见这阿诺满口关心潘云,倒缓了缓神色,轻声叹道:“云meimei自来是个有主意的,我原也想着,潘家没人了,她一个女子独门单户的到底不好过日子,想跟她结拜为异姓兄妹,岂料到被她一口回绝,我劝了许久也没法子,你若有心,不如去劝一劝吧!” 阿诺听闻此言,目中不掩惊讶,那可是潘云呢,她偷偷瞟了一眼朱兆平,见他神色淡淡,虽有失落和担忧,却也是只是寻常罢了。 “是,婢子知道了。”阿诺应着,便躬身退离了此处,等到了无人处,才眼露出凶光来。狠狠揪住了一旁开得争艳的菊花,几下便撕扯得稀烂。 何婉仪收到朱兆平的来信,已经过了足足八九天的时间,她看过信自然很是吃惊,倒把坐在她对面的何夫人吓了一跳,问道:“这信不是四郎捎回来的,瞧着你这脸色,可是他在外头出了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