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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瓷翻了车 第3节

    地上,她的玩偶挂件静静躺着,两分钟后,被人捡起。

    ——

    蒋赟的心情糟糕透顶,一路上都紧抿着唇没吭声,偏偏草花还要在耳边火上浇油。

    “你怎么会打不过他呢?”小胖子瞅着蒋赟脸上的伤,像是百思不得其解,“没道理啊赟哥,你不应该打不过他的,你那么会打架!”

    蒋赟:“……”

    他的确没有用全力,更多的是在保护自己。

    动手以后,他反倒冷静下来,想起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局面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诡异?到后来,他突然感到很没劲,基本不还手了,就硬挺着让那王八蛋揍,为了逼真,还故意哼哼几声。

    他没那么混蛋,做不到在章翎面前去揍那个出手帮她的人。

    草花还在唧唧歪歪,蒋赟的怒气只能冲他发泄:“你闭嘴吧!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刚你去个厕所怎么要这么久?”

    “我、我吃了两根冰棍儿,拉肚子啊。”草花小声哼哼。

    蒋赟冷笑:“哼,你是怕了吧?”

    草花自知理亏,圆脸盘儿上汗水密布,看着蒋赟调色盘似的脸,耷拉着脑袋说:“我是怕呀,你都没说要被揍得这么惨的。”

    蒋赟差点吐血:“你是不是有毛病?咱俩是演戏!我会真揍你吗?”

    “那可说不定。”草花瞟他一眼,“你疯起来狗都拉不住。”

    蒋赟:“……”

    他越想越气,这个局他筹划许久,求了半个月才说动奶奶帮忙,和草花还彩排过一回,原本以为万无一失,最后却因为草花的临阵脱逃而搞得乱七八糟。

    在与章翎面对面的那一刻,蒋赟脑袋里一片空白,耳朵边上嗡嗡响,鬼使神差地就念出了原本给草花准备的台词。

    完全忘记了之后英雄救美的戏份该谁来演。

    本来应该是他闪亮登场的,结果换成了一个路人甲。

    蒋赟牙都要咬碎了。

    走到分岔路口,草花弱弱地说:“赟哥,对不起,我没帮上你的忙,今天我不陪你玩了,我、我回家了。”

    蒋赟扫了他一眼,草花见他消了些气,讪讪一笑:“赟哥,其实我觉得你不用弄得这么复杂,你不就是想问章翎要个q.q号吗?直接问她要不就得了,你看刚才她问那个帅哥要q.q,就要得很顺利嘛。”

    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蒋赟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冒了起来,扭脸瞪他:“闭嘴!你懂个屁!”

    “我是不懂。”草花摸摸自己的小寸头,“我都不明白,就算你要到了q.q号又怎样?你连个手机都没有。”

    蒋赟没好气地说:“我不能去网吧吗?”

    “你还没成年,哪个网吧会让你进?”草花像个大人似的叹口气,“再说了,就算网吧让你进,你有钱么?还不是每次都来我家蹭电……”

    话没说完,蒋赟已经一脚踹了过去:“你不是要回家吗?怎么还不滚?”

    草花躲开他的脚,“呸”了一声,麻溜儿地就滚了。

    蒋赟站在原地看小胖子跑得飞快的身影,右手摸进中裤裤兜里,把东西掏了出来。

    一只长颈鹿玩偶挂件,旧旧的,原本挂在章翎背包上,被他扯下来后扔到了地上,章翎忘记拿走了。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碰过,她不想要了。

    蒋赟抓着这只长颈鹿,心里越发郁闷,狠狠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转身往水站跑去。

    ——

    这一天的声乐课,章翎表现得很一般,费老师关心地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章翎不敢说实话,只说天气太热,自己可能有点儿中暑。

    课程比平时早结束半小时,章翎坐公车回家,坐在车厢里,她又想起了下午发生在天桥边的事,还有……那个男生。

    她已经不害怕了,竟还感到兴奋,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打开手机看到那串号码,章翎后知后觉地生起一抹羞涩。

    居然真的要到他的q.q号了,不可思议,她还从没做过这么大胆的事情!

    那个叫乔嘉桐的男生,完全不认识她,居然愿意出手相助,如果没有他,章翎都不敢想自己会遭遇什么。

    和他一比,那个卷毛实在叫人讨厌,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章翎额头靠着玻璃窗偷偷地想着……乔嘉桐,名字怎么写呀?

    他几岁?在哪个学校上学?

    穿着篮球服,是去打球吗?

    个子那么高,他的体育一定很好吧?

    成绩呢?

    一个会见义勇为的人,成绩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他长得……好好看呀,在学校里一定很受欢迎吧?

    想着想着,章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用手指在玻璃上写了个“乔”字。

    她赶紧把字擦掉,心虚地坐正身体,想着回家以后要把下午碰到的事告诉爸爸mama,还不能忘记……去加上乔嘉桐的q.q号码。

    第03章 蒋赟

    晚饭的餐桌上,章翎把下午的遭遇绘声绘色讲给爸爸mama听,章知诚和杨晔听得津津有味,章翎说到卷毛出场时,杨晔还问了一句:“帅吗?”

    章翎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怎么可能帅?”她无语地看向老妈,“脏兮兮的,个头比我高不了多少,很黑,哦!他还烫头呢!”

    章翎继续往下说,说到乔嘉桐时语调都变了,简直眉飞色舞,杨晔笑着问:“这个英雄救美的小男孩,帅吗?”

    章翎:“……”

    “mama!”她真是服气了,“你都不担心我的吗?”

    “大白天的,还是在医院门口,有什么好担心的?”杨晔笑嘻嘻,“你说那小卷毛图什么?你也不漂亮啊,搭讪也轮不着你。”

    章翎鼓起脸颊,心想真的是亲妈吗?

    章知诚伸手揉揉女儿的短发:“别瞎说,我们家翎翎最漂亮了,在爸爸心里就是校花。”

    在这件事上章知诚很没有节cao,章翎知道自己长得也就那样,但是在老爸嘴里,她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园花”,不容反驳。

    和老爸相比,老妈又是另一个极端,从小就调侃女儿长得不漂亮,是个丑小鸭,弄得章翎小时候万分迷茫,长大了才懂得,这是老爸老妈之间奇怪的情/趣,他俩对她外貌的评价,哪句都不能当真。

    “我觉得他就是想敲诈点钱。”章翎夹起一块红烧rou往嘴里塞,“旁边还有个大人和他一伙的,要不是那个男生刚好路过,我钱包肯定被抢了。”

    “现在的小流氓这么嚣张了?”杨晔还是想不通,“他不怕你报警啊?”

    章翎气呼呼地回答:“我根本没有报警的机会!钱要是被抢,手机估计也遭殃。mama,我都要跑了他还拉着我,力气可大了!”

    章知诚忧心地问女儿:“那个小卷毛,有没有对你做其他不好的事?”

    章翎咬着筷子摇摇头:“没有,就是抢了橙子打死不还,拉我背包不让我走,讲话还特别讨厌。”

    杨晔收起调笑的心思看向丈夫:“我们医院门口治安很好的呀,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她是市第四人民医院的医生,家也在医院附近,这块儿虽不算是市中心,治安状况倒也不错,上个月刚满十五岁的女儿看着还是个半大孩子,遭遇这样的事情难免令父母担心。

    “会不会是那种小候鸟?”章知诚说,“就是那些外来民工的小孩,趁着放暑假来城里和父母团聚,平时家里管得也不多,就比较无法无天。”

    章翎想起那个报刊亭老板,觉得有道理:“有可能哦,不过我看他那样子不像学生,我们学校从来见不着这样的人。”

    “也许是十六中的学生呢?”杨晔随口说道。

    章知诚和章翎都静了下来。

    的确是有可能的,十六中是附近的一所初中,规模很小,可能是因为学区内有一片比较大的城中村,生源参差不齐,导致十六中的校风一直很糟糕,中考的重高升学率向来辖区垫底,最近三年更是创下了无一人考上重高的辉煌记录。

    第四人民医院的职工都想尽办法把孩子往别的优质初中送,章翎就是其中之一。她在十六中待过半年,初一下时章知诚做了些工作,借着妻子调去市区另一所医院的机会,把章翎转学去了口碑较好的明阳中学,两边一对比,章翎深有体会。

    吃过晚饭,章翎乖乖坐到钢琴前,开始练琴。

    章知诚在厨房洗碗,杨晔坐在沙发上,就着女儿叮叮当当的琴声看书,一家三口各干各的,气氛很温馨。

    章翎家所在的小区不老不新,多层无电梯,家里是一套100多方的大三房,除了初一转学后一家三口搬去市中心租住,章翎六岁以后一直住在这里。

    爸爸mama趁着那两年把房子精装了一下,后来杨晔调回四院,章翎中考结束,一家人才搬回来。如今家里变得更加窗明几净,章翎的新房间也充满了少女气息,是浪漫的粉蓝色调。

    练完琴,章翎溜去阳台问老爸:“章老师,我能玩会儿电脑吗?”

    “玩吧,少玩游戏啊,可以看看美剧练练听力。”章知诚正在晾衣服,扭头吩咐她。

    章翎笑得很乖:“知道啦。”

    说完,她就溜去书房打开了台式电脑。

    其实是可以用手机去加乔嘉桐q.q的,但章翎总觉得不够正式。

    她打开电脑q.q,搜索出那个穿红色篮球服的英俊少年留给她的q.q号,郑重其事地发出好友申请:【你好,乔同学,我是章翎。】

    ——

    蒋赟直到夜里10点多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家。

    他的家就在城中村里,这块儿叫袁家村,道路四通八达,小店开得凌乱,不过到了这个点钟,大多数店都已打烊,只留下一些夜宵摊、理发店,还有光线暧昧、窗帘紧闭的按摩店还在营业。

    蒋赟走进院子,他和奶奶住在一幢四层自建房的一楼,租的,一个朝北的单间,20多方,阴暗潮湿,厨卫公用。

    房东一家住顶楼,把底下三层隔成一堆小单间,统统出租,还在三楼上四楼的楼梯上安了一道大铁门,也不知是为了防谁。

    袁家村全是这样的房子,蒋赟家的邻居租客们三教九流做什么的都有,清一色外来打工人,每天争厕所、抢厨房都能吵得脸红脖子粗。

    土著房东们对此非常嫌弃,有些人盼着拆迁暴富早点搬离这是非之地,有些人又舍不得一年十几万的房租,于是两拨人只能一边骂、一边忍地混居在一起。

    蒋赟开锁进屋,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子令人作呕的酸臭味——来自于半屋子的废品,纸板、塑料、金属、易拉罐、饮料瓶……但凡能卖点钱的,奶奶李照香都会当宝贝似的捡回家,这是她唯一会干的工作。

    因为这个原因,蒋赟搬过无数次家,在袁家村东西南北中都住过,每次都因为邻居投诉而被房东赶出门。

    租这间屋子的时候,李照香答应房东会勤快地处理废品,房东才勉为其难地租给他们。

    李照香睡得早,已经在高低铺的下铺打起了鼾,蒋赟不小心踩上一个易拉罐,李照香惊醒,咕哝了一句:“橙子在冰箱,记得吃,不然明天准没了。”

    “哦。”蒋赟应下,拿了条内裤去厕所冲凉水澡。

    身上的t恤原本就有破洞,打过一架后破得更厉害了,还沾着点点血迹,下午去水站上班把刚子叔都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