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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宠 第40节

    而闭着双眸的小姑娘无知无觉地撅着嘴嘟嘟囔囔,两颊是艳丽的绯红色。

    谢不倦轻叹一口气,退开。

    他方才喝了酒,但不多,并没有醉。

    因此并没有上一次的冲动,哪怕喜欢她可爱的醉颜,也不会越过兄妹边界去肖想她,亲吻她。

    上次果然是醉酒的缘故。

    这时绿织端着水盆进来,见谢不倦静静立在许知雾的床边,手里拿着从她发间取下的金钗,绿织将水盆放到桌上,拧了帕子给许知雾擦脸,而后对谢不倦说,“公子,接下来就交给奴婢,公子明日还要早起呢。”

    这是在委婉地让他离开。

    因为这次并没有生出那种令人羞愧的冲动,谢不倦丝毫不心虚。

    甚至当着绿织的面,将许知雾贴在脸颊的头发丝给拨开了。

    ……

    翌日,府上的几个小厮帮忙将行李一一搬到后头那辆马车上。

    许父已经醒酒,回想起昨晚的醉态,沉默寡言了好久。而许母则拉着许知雾又是叮嘱又是拥抱,最后见日头上来了,才放她走。

    许知雾上了前头那辆马车,一进去,见里头摆了两个靠枕,她拿起来一个抱在怀里。不一会儿,哥哥上来了,手里拿着一卷书,大约是准备路上看。

    马车一动,随即慢慢起步。

    许知雾没忍住掀开窗帘往后看,爹爹娘亲还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见她脑袋探出来还挥手示意她缩回去。

    直到她看不清爹爹娘亲了,才重新坐正了,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两月后的年关便能看见他们了。”谢不倦声音温和轻缓,能听得出是在哄她,“两个月,一晃就过去了。”

    许知雾闷闷地点点头,她现在再回想起和哥哥分开的三年,好像也是一晃就过去了。

    上回去京城生的那场病,甚至好像就在昨日。

    骈州的主城并不大,大约正午时分马车就驶出了城门,外头是骈州的郊野。

    果真如哥哥所说,外面也都是积雪,因为少了房屋,一片平野,呈现出来的便是一整片的皑皑白雪,路经田地,还能看见雪地被分割成整整齐齐一块块的场景。

    清新的气息直往肺腑里钻,赶走了离别的沉郁。

    许知雾想,今年又降瑞雪,骈州的百姓们来年能有好收成了。

    见她看得入神,周身情绪也好了许多,谢不倦问,“阿雾想下去玩雪吗?”

    短短一句话,叫许知雾觉出,哥哥好像对她越发纵容了。

    她“嗷”了一声,往哥哥身上倒,脑袋蹭蹭他,撒着娇说,“不去了,赶路要紧。等我们到了驿站,哥哥再陪我玩,好不好?”

    “嗯。”

    “那大概还有多久到最近的驿站?”

    谢不倦答,“约莫入夜后抵达骈州外城的驿站,歇息一晚,就可以进渭州了。”

    当晚,一行人抵达骈州驿站,这驿站比许知雾想象中的要破旧一些,好在干净。上下两层,上头大概是歇息的地方,下面则是一张张的桌子,许多人正在吃晚饭。

    一眼看去全是男子,许知雾不由往哥哥身边缩了缩。

    谢不倦拍拍她肩头,低声道,“别怕。”

    “好多人啊,哥哥。”

    “嗯,不怕,驿站是官家之地,地痞匪寇之流是进不来的。”

    许知雾稍稍安心,她紧紧贴着哥哥的胳膊往上走,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底下的男子都像是一伙儿的,而且余光像是留意着她们。

    待她进了屋,门一合,终于松了一口气,转头对跟进来的绿织说,“今晚我们睡一起吧,我害怕。”

    “姑娘,要不奴婢在外头守着?”

    “不要不要。”许知雾将绿织拉进来一些,“你也要好好休息才是。底下那些男子你可看见了?一个个都好像凶神恶煞的,你在外头多不安全。”

    “那好,奴婢就陪着姑娘一起睡。不过底下那些人确实不太像是普通老百姓,倒像是混江湖的,或是行伍里的。说来也是也对,能进驿站的也不会是普通老百姓吧?”

    两个姑娘叽叽咕咕说了一阵话,许知雾害怕的情绪终于渐渐消退。

    殊不知谢不倦进屋之后又折返,走下楼梯,冷冷的目光从这些男子身上划过,而后淡淡出声,“你们吓着她了,眼神都不会收着么?”

    暗卫们纷纷汗颜,他们可没有一个直视了许知雾的。

    “用余光看也不行。”

    暗卫们:“……”

    过了一会儿,许知雾简单地擦了身之后到哥哥的屋里一起用饭,见哥哥始终沉着优雅,好似底下那么多气势不凡的人都不足为惧,于是更为安定,专心地吃起来。

    驿站的吃食自然比不上家里的,不过这白粥这么稠,馍馍也很香,甚至还有一块烤rou,实在出乎许知雾的意料。

    第二日离开驿站的时候,满满当当的一楼早已空了。

    许知雾一行人也进入了渭州。

    他们一路沿着渭河驶过,入夜之后也没有驿站住,只能在马车上将就着歇息一晚。

    许知雾窝在哥哥的怀里,醒了睡睡了醒,迷迷糊糊的,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可撩起窗帘往外一瞧,夜色正浓,分明没过多久。

    “嗷呜——嗷呜——”

    许知雾一怔,随即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这是狼的嚎叫,爹爹给她讲故事的时候学过狼叫的声音,但是真正的狼叫还是不同。

    更悠长,更凄凉。

    狼是野兽,会食人。

    许知雾头皮发麻,连忙去推哥哥的胸膛。

    谢不倦睡得浅,当即睁开了眼,“阿雾怎么了?”

    “哥哥哥哥,有狼,我们快逃吧!”

    谢不倦失笑,抱住了慌乱的小姑娘,“别怕,阿雾别怕,听哥哥说。”

    “这里是渭河河谷,你看,那些黑黢黢的地方都是山。你听到的狼叫,其实是从很远很远的山上传来的,并且他们嚎叫也并非是看见了我们,多半是在呼唤走失的同伴。”

    许知雾稍稍定神,又问,“那如果真的遇到狼怎么办?现在是冬天,它们找不到吃的,肯定想吃了我们。”

    “也不用怕,三殿下派了人在暗中保护我们。或许阿雾看见的路边的行人,茶摊的师傅,或是驿站里的客人,都是保护我们的人。他们武艺高强,或许还用狼rou下过酒。”

    许知雾终于松懈下来,紧绷过后的身子已经微微出了汗,她问,“三皇子这么看重哥哥?”

    “当然,阿雾不是说了,哥哥对他而言是雪中送炭么?”

    “也对。”

    其后一段时日,许知雾渐渐发现,他们每到一处驿站,驿站必定是人满为患,一楼的大堂热热闹闹,大着胆子去瞧上几眼便能发现,这些人分明和骈州驿站那时的人是同一拨。

    按照哥哥的说法,这些人定是在暗中保护他们。

    许知雾推了推哥哥,小声说,“哥哥,我们分他们一些rou干吧。”

    “好。”谢不倦揉揉小姑娘的脑袋,下楼去了。

    没一会儿,底下传来一阵欢呼声。

    许知雾弯着唇笑了。

    大约是投桃报李,第二日,那些人给他们送来了一些烤鹿rou。

    就连绿织都高兴起来,几人下了马车,将鹿rou分食了。

    “公子,喝点酒暖暖身子。”绿水走过来,将一碗酒水递到谢不倦面前。

    谢不倦下意识想要抬手拒绝,忽而瞥见许知雾馋酒的模样,便笑,“给我吧。”

    他端着酒,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碗沿,“阿雾想喝?”

    “嗯嗯嗯。”许知雾的目光黏在酒碗上,“我看这酒的颜色很漂亮,想试试什么味道。”

    谢不倦好笑,想喝就想喝,还说什么颜色好。

    路途顺畅,谢不倦心情还算不错,加之绿水绿织都在另一处坐着,便起了逗弄许知雾的心思,“酒只有一碗,是给阿雾,还是给哥哥?”

    许知雾厚着脸皮说,“当然是给阿雾!”

    谢不倦笑了,“不是想尝尝味道么?来喝一口。”

    许知雾遂凑过去啜饮一口,咋咋嘴巴觉得味道还不错,竟有点甜味,她还要凑过去喝,却叫哥哥一根手指头抵着不让她靠近。

    “不是尝尝味道么?阿雾已经尝到了。”

    “那不是还说了这一碗给我吗?”

    谢不倦悠然看她一眼,“刚刚那个问题的回答哥哥不满意。”

    “哎呀,那给你给你,满意了吗?”许知雾笑得甜,眨巴着眼睛问,“哥哥,这下可以给我了吗?”

    “不是给我了?”

    这下许知雾明白了,哥哥就是在捉弄她,怎么回答都不对!

    见他要喝,急得直说,“哥哥,这是我喝过的!”

    “哥哥不介意。”

    “哥哥,我介意!”

    可哥哥就已经喝下去了,酒碗见了底,许知雾的心也跟着空了。

    谢不倦尝出了酒中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是甜的,一点也不烈。

    难怪小姑娘抢着要喝。

    而绿水与绿织说了几句话,往他殿下那边瞧了瞧,再一次感慨他家殿下在许姑娘面前像是有一张不一样的面孔,时而温柔时而促狭,总之都要比在京城的时候要自在随意得多。

    或许这才是谢不倦真正的模样。

    殿下在京城时,常常睡不好,需要点着香才能勉强入睡。可在许姑娘身边,竟然可以坐在晃动的马车里安然入眠。

    就因为许姑娘是殿下的meimei?

    可宫里还有两位公主,也是殿下的meimei,甚至还是亲的,殿下却没有待她们如待许姑娘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