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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猫就是曾经的江郁钧,现在的姜饼。 江郁钧死了。 他在出租屋的客厅里被人拿刀抹死了,然后一睁眼发现自己成了猫,曾经的自己养的那只猫——姜饼。 他觉得这肯定是个梦中梦,过不了多久就会真的醒来,然后发现他躺在床上好好的,活蹦乱跳地和室友打招呼,继续保持出色的业绩只等月底加薪。 但是一整天过去了,他还是猫,他的人身还是在他面前重复着两个月前刚搬进来的那一天发生过的一切。 他不得不思考猫生。当他是人的时候都没有想过的哲学问题,在他变成猫了以后竟然进了他的猫脑袋。 是谁杀了他?而他又是谁? 他小小的猫猫头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如果他是江郁钧,那现在这个江郁钧又是谁?如果他不是江郁钧……那他是谁? 临死前的自己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念头,但是这会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姜饼最后把自己都绕迷糊了,他发现他的脑子不适合思考这种复杂的事情,然后他就自闭成了一团,终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是真的死了,死了以后又从自己养的猫身体里醒了过来,还因为死的太快不知道忘记了什么东西。 如果只是这些,还不足以让他爆炸。当他看到两个月前的“自己”兴高采烈地拿着签好的合租合同,跟两个月前的曹哥互相自我介绍的时候,整只猫的毛都炸了起来,弓着背喵喵乱叫,把现在的江郁钧吓了一跳,抱在怀里哄了半天才安静下来。 姜饼发现两个月前发生过的事情一字不差地在他面前重复了一遍。他的人身来到这块儿偏僻的城中村租了青年公寓,室友是曹哥,两个人相谈甚欢,然后人身点了烧烤宵夜跟曹哥一起大快朵颐。甚至连曹哥讲的那些当年混社会的故事他都耳熟能详,因为他两个月前刚听过一遍。 冷静下来的姜饼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对。 如果一切继续这样按照上辈子发展下去,他这副猫的身体在三周后就会丧生,而他的人身……江郁钧则会再经历一次恐怖又痛苦的割喉。他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他要赶紧带着自己的人身跑路。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提醒一下曹哥,毕竟人家帮过自己,也不知道在他死后曹哥有没有听到声响出来,有没有撞见那个凶手。 姜饼甩甩头,立起猫身看了一眼盥洗室,江郁钧还在洗澡,他还有时间继续他的计划。 他打算捣乱,把整个房间能破坏的全部破坏掉,希望能够借此被房东杨婆婆扫地出门,如果还不行,他就整日整夜扯开嗓子嚎,在这种隔音条件形同虚设的集体住宅,没谁能够忍受一只成天乱叫的猫。 打定主意以后姜饼撒开腿跑进江郁钧的卧室里,爪子一勾就轻车熟路地把放衣服的抽屉给勾开了,他扒在抽屉边缘有点费劲地伸头去叼住他的衣服,然后小跑着往外拖到走道里。窄小的走道很快丢满了江郁钧的衣裤和毛巾。姜饼后腿一用力,纵身跃上视野最好的电视柜,歪着猫头满意地打量仿佛鬼子进村扫荡过的客厅。 “卧槽!家里遭贼了?!”盥洗室门口传来一声惊叫,姜饼尖尖的猫耳动了动,这才跳下电视柜迈着骄矜的步子走过去。江郁钧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目瞪口呆。姜饼不耐烦地拿蓬松的长尾巴在他小腿上打了几下,江郁钧总算是注意到了他。 下一秒,姜饼就四肢腾空,被江郁钧托着毛乎乎的猫屁股和前爪爪抱了起来。 “原来遭的贼是你啊,今天是怎么啦?水土不服?”江郁钧把他的鼻子和姜饼的猫鼻子碰在一起,用说悄悄话似的语气低声问。姜饼头一回这么近距离怼上他自己的脸,莫名的觉得有些陌生,那双眼睛乌亮亮的满是他这个猫猫头的倒影。原来自己对猫说话的时候语气这么温柔?姜饼有点遭不住,他抬起前爪按在江郁钧的眉骨上,江郁钧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然后姜饼的粉rou垫就被亲了一下。 “喵嗷嗷——”姜饼光速缩回前爪,冲着这个蹬鼻子上脸的人恶猫咆哮,然而似乎一点威慑力也没有,江郁钧依旧嬉皮笑脸地凑上来想亲他的猫猫头。 姜饼看江郁钧好像完全没有要因为他搞破坏的事情发作他的意思,只能启动计划B,他腰肢用力一扭就从江郁钧的手里滑了下来,轻巧地落在地板上,然后坐定,呼噜呼噜地酝酿了一下,仰头,“喵呜嗷——喵嗷嗷——” “姜饼!嘘——嘘嘘嘘……不能乱叫……” 姜饼连一个眼神都奉欠,换好了气接着扯起嗓子,“喵嗷嗷嗷嗷嗷————” 楼道里的感应灯都被他叫亮了,隔壁楼有人重重地把窗户关上。 江郁钧急了,蹲在他旁边软言软语地商量,“姜饼……咱们这不是在家里,不能乱叫,会被别人赶出去睡大街的,别叫了好不好?” 他就是要被赶出去,“喵嗷——嗷嗷嗷——”房东婆婆快来把他们赶出去嗷嗷嗷嗷。 “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小一只却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啊……”江郁钧拿他没辙了,正准备把他抱回房间里关起来,曹哥的房门突然开了。 “干啥呢这是?卧槽?!”曹哥看到客厅的惨状惊道。 姜饼看到曹哥出来了,眼神一亮,突然觉得要是能引起曹哥的反感,搬出去不就稳了吗?他赶紧绕开江郁钧,又冲着曹哥嚎了起来,嚎完一嗓子还觉得不够恼人,又学着原先看的那些猫咪发怒的样子,哈了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