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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还好,虽然比我预估的快了半年。」庄雪的头也靠在陈海天肩上,声音从他的后脑勺传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算?」 「去年六月,你第一次来台中开始算。」 「我也是,我的预估是最少一年,长的话两三年都有可能。」陈海天说完,心里突然一阵不安,轻轻推开庄雪,看着庄雪的眼睛问,「等下,你预估的是什么?」他第一次无法确定对庄雪的理解是否正确。 「我们从普通朋友变成终生伴侣需要的时间。」 陈海天安下了心,还好没有表错情,「你觉得我们进展到那个程度了?」 庄雪叹口气,再次用力抱住他,「没,大概才……我想想,」庄雪停了片刻才说,「百分之八十五。」 「我觉得是百分之七十九。」 「因为我比较早爱上你,所以我趴数比较高。」庄雪说得很认真。 「什么时候?」陈海天有些讶异。 「三月来吃炸猪排那次。」 陈海天突然觉得自己快要失控,庄雪的渲染力已经渗透进他的身体,他稍微推开庄雪,两人的脸离得很近,近到脸上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既然你知道趴数还没满,为什么……」 「因为现在是很好的进场时机。」庄雪笑了笑,手指探到他的后颈,轻轻地摩挲。 「喔。」陈海天的脑里乱糟糟,只好先给庄雪几个很轻的吻,「我……我先下楼,晚上吃炸猪排好吗?还剩半瓶酱汁,刚好在过期前吃掉,等下你把冷冻库里的猪排拿出来退冰,冰箱下层有颗高丽菜,顺便拿出来切一切……」 「我直接炸好端下去吧,反正我的炸工比你好。」 陈海天答应一声,转身离开房间时,却听到背后传来庄雪的声音:「那晚上继续吗?」 「打烊后我再回答你。」 陈海天觉得自己像个盛着热咖啡的冰杯子,脑袋热闹,外表冷静,他在这种冷热相冲的情况下裂了一道缝。 他把头放进吧台里的冷冻库里,深深地吸一口气,取出一包冻成硬块的水蜜桃果rou,丢进冰沙机里,再倒入各样的材料,做出一杯水蜜桃冰沙,然后坐在吧台里,大口喝下半杯,思绪才慢慢冷静下来。 虽然心里早就预期刚才的场景会有发生的一天,但真正面对时,还是手足无措。他想起刚才互望着对方的瞬间,沉默在他们之间流动,那种沉默是安心的感觉,是咖啡和牛奶比例正好的拿铁,是酱料和泡菜份量恰当的臭豆腐。 他们互相爱着对方,用成熟的心智爱着对方。光想到这点,他就觉得自己陷入一个很深的地方,几乎要被淹没,他开始胡思乱想,最后他拿起手机,传了一个简讯给庄雪,「剩下不足的趴数怎么办?」 「先上车后补票,推倒还能抵差价。」 他看着庄雪的回复,忍不住闷笑起来,心里觉得幸福满溢,他拥有的一切,他即将得到的一切,全都平凡无奇,却全都闪着光芒。 「小万……」 陈海天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见武大郎站在吧台边狐疑地看着他。 「你会笑耶。」武大郎的声音里充满不可思议。 陈海天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我又不是项羽,本来就会笑。」 「项羽?」 「史记上的项羽从来不笑,唯一笑的那次就是在乌江自刎时……唉,不重要,」陈海天摇摇头,那些长期占据他生命的历史故事还是不时会从他嘴里冒出来,「怎么来了?庄……庄雪在楼上,我帮你叫他。」对于该如何称呼庄雪这件事,一年了,他还是没有定论。 「不用不用,我只是顺路经过,来还你摩卡壶而已,我已经买了一个两人份的。」武大郎把一个袋子递给陈海天,靠坐在吧台椅上,「帮我磨一包曼特宁吧,我要赶回去等家具送来。」 「重新装潢?」 「也不算,买了一些书架跟桌子,墙壁刷一下,」武大郎边说边笑,笑得嘴快裂开了,「我周四收到小诚的明信片,他说要给我机会,所以我要赶在他回来前把房子弄一弄。」 「这周四?」陈海天停顿一下,才继续把咖啡豆倒进磨豆机里。 「对呀,从一个叫『夏河』的地方寄来的,我去查了,结果怎样你知道吗,」武大郎两眼放光,语气激动,「那里有座庙叫拉卜楞寺,我跟小诚看的最后一部电影,就是在那里拍的,这是天意……」 陈海天按下磨豆机,巨大的噪音瞬间淹没武大郎的声音,如果不这么做,他怕自己又忍不住把心里的讥讽说出口。 送走武大郎,他去立刻翻月历,的确没错,周四是农历七月一日,鬼门开,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偏偏在这天收到明信片,还真的是天意。 武大郎收到的是明信片或是收魂符呢?陈海天在心里猜测,同时礼貌性地为武大郎默哀三秒。 「刚刚是大武?」庄雪从小厨房探出半个身子,衣服已经换成了米老鼠家居服。 「对,来还摩卡壶。」陈海天迎上庄雪的目光,看起来像是在笑的目光,他的思绪又开始混乱,像个陷人热恋的傻子,他走进小厨房里,因为庄雪穿着家居服和拖鞋时,绝不会踏进咖啡馆,这是对他工作场所的尊重。 才走到门口,庄雪就拉住他的手,将他抱进怀里,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