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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男主角在看风景,男主角蹲下来,把视线调到跟女主角一样,然后说了一句话,大意是虽然高度只差一百公分,但看到的世界差很多。」他喝口咖啡润喉。 「我不记得这段。」阿发咬着土司说:「回去找来复习一下。」 「反正,太后的意思是,要学着从对方的角度来看事情,不可以用高高在上的优越姿态去告诉别人该怎么过生活,说完了。」他拿起另一片土司开始抹果酱。 「太后说的好,十月一定要带我觐见太后。」阿发的双眼闪闪发亮。 「一定一定。」见了之后你就往织女星飞去吧。邱天悲伤的想。 「那等下我回家换个衣服,大概十二点半在你家捷运站等。」 「你可以穿我的。」即使只是一个半小时,他都舍不得和阿发分开。 「太大件了,而且我想换裤子。」阿发昨天下班后直接过来,穿的是较正式的合身牛仔裤。 他们吃着早餐,聊着下午的计划,像一起生活多年的伴侣,不断有餐具碰撞和笑声传出,空气中都是这种随意而自在的细节,很容易让人滋生一些不该有的想望,错以为能从此幸福。 吃完早餐,邱天收拾盘子,阿发则背起包包在玄关穿鞋。 「十二点半喔。」阿发穿好鞋,踏了两下,笑着伸出右手在脸侧挥两下。 笑眼洒着亮粉,手势轻快,就像火柴划过空气,在邱天眼前点起了火。 山城里的油花、心中的小蝴蝶、垦丁的海风、心中的不舍,瞬间如山洪暴浪,蜂涌而出,淹没他所有的自制力,在还没意识到之前,他已经冲上前去紧紧抱住阿发。 阿发明显的被邱天吓到,「啊」了一声,然后沉默的任邱天抱着,过了片刻才说:「我们以后不要这样了,好吗?我想跟你当朋友。」 邱天听过这种语气,在垦丁的海风里,阿发用这种潇洒自在的语气说「有些事,错过比较好」,他瞬间被撕裂,痛得眼前发黑,黑暗里都是火光烧过的痕。 怎么会忘了分寸?怎么会失去控制?怎么会误以为只要去倾听、去付出、去陪伴,就能得到回应? 他是那么努力,却如此无能为力。 「好。」邱天说。简单的一个字,都是哽咽。 「你不要这样。」阿发伸手回抱他,轻轻抚着他的背,声音里都是哄着哭泣小孩的心疼与不忍。 「不然我们暂时别联络,好吗?」阿发考虑片刻后才说。 「不好。」他回答得很快,紧紧抱着阿发说:「再一下,再一下就好,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了。 「嗯。」阿发点了点头。 太阳透过窗帘照进微弱的光,停在玄关通往卧室的过道上,过了很久,邱天才从阿发的肩膀上抬起头来。 「十二点半,来不及的话再打给我,慢一点没关系。」他笑着跟阿发说。 阿发微笑的挥手,打开铁门走出去。 邱天倚在门边看着阿发下楼,楼梯间苍白的日光灯照着回荡的脚步声,他回房开电脑。 如果你想要小白花回应你,你就完了。太后说的。太后永远都是对的。他第一次痛恨这句话。 「我完了。」他丢出离线留言给太后。 点开阿发的部落格,他知道自己全部理解错误,阿发两年多前就做了决定,所以第一篇不是自伤,而是听到前任的某些事之后,毫不在意还带点恶趣味的自我调侃,后来的几篇,是在描述一个人生活的满足和自在,空白没有文章的月份,就只是没什么好写。 最后一篇,名为秋天的那篇,是在预言他的绝望和孤独。 只能陪他一下。阿发这样写。 阿发什么都知道,从头到尾都知道。 多求是苦。 多求是苦。 多求是苦。 撕心裂肺,原来是这样。 他用双手抱着头,狠狠的哭起来。 第6章 「这棵叫邱天的树。」 昨夜和阿发相拥的房间里,只剩泪水落到键盘上的滴答声,和邱天捶着胸口的闷撞声,空洞的回荡,震耳欲聋。 心脏传出的剧烈撕裂感,无论他如何用力捶着胸口,也除不去。他喘着气,挣扎着要止住颤抖时,看见两张小椅子并排在窗前,摆放成静默的姿态。 不可以哭,不要哭,不准哭。 他瞬间站起来,「唰」的一声拉开窗帘,正午的阳光晒进房里,两张小椅子被照出短短的影。他把泪水从脸上狼狈抹去,拉起床单丢进洗衣机里,进浴室洗澡,阿发所给予他的所有善意、微笑、温暖、拥抱,都随着冷水一起淋下,毫不留情的穿流过他,却无法将他灭顶。 撕裂感仍在,但他是打不死的。 他是邱天,没有任何一件事,可以将他打倒。 把洗好的床单拿出来晒在阳台,邱天回到房间看那两张小椅子,原本是一左一右,被他放在电脑荧幕两边的音箱上,现在却被并排摆在窗前,而且朝向窗外,像倚着窗口看风景。 阿发摆的?为什么?他无法明白。 邱天看了一下时间,才发现已经将近十二点半,急急忙忙的跑去捷运站,阿发还没到,他坐在一旁的机车上等着。 不可以再失控。他对自己说。不可以做暧昧的举动、不可以提喜欢或爱、不可以让情绪波动,只要享受互相陪伴的时间就好了,只要能陪在阿发身边,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