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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骨美人(火葬场) 第78节

    她说她看中了金吾卫的一个小郎君,唇红齿白特别招人。小郎君不知她身份,她扮作小丫鬟偷偷地去跟他见面,两人跟过家家似的好了段时间。

    小郎君纯情,再是欢喜也不过只是与她摸摸手而已。小郎君说了,还没娶她过门不敢亵渎了她去,此话惹得婉仪公主笑了许久。

    苏锦烟看到这里也好笑。

    婉仪在信中也说第一回 为自己的身份苦恼,届时等她坦白后,也不知小郎君会否觉得她欺骗了他。

    信的最后,还说了京城近日的一些八卦逸闻,其中一条,令苏锦烟唇边的笑缓缓顿住了。

    皇后给尉迟瑾重新相看了为贵女,这位贵女颇是有来头,据说是天子之师的后人。其祖父曾是两代帝王之师,也是闻名天下的山东大儒。此女子出生在这样的书香世家,不止才貌一绝,且精通天文地理。

    只来上京短短时日,就颇得皇后以及官家女眷们的赏识和喜欢,可谓人才、手腕都极其了得。

    合了信,苏锦烟淡笑了下。

    皇后倒很是会挑人,若是尉迟瑾娶了这么个女子为妻,便是娶了山东大儒的名声。朝中许多后起之秀多数都曾是这位大儒名下学子,有了这位女子做引线,尉迟瑾将来入朝为官跟这些人极容易打成一片。

    这些人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太子殿下的拥护者。

    尉迟瑾这次下江南查贪污案,案子办得极其漂亮,不出意外,回京定然会直接赐官,他很快就要进入朝堂。如此看来,娶这位大儒的孙女似乎板上钉钉。

    或许再过不久,两人就要被赐婚了。

    苏锦烟缓缓将信折叠好,放进抽屉里的信匣子中。头发才擦至半干,她挥手让霜凌下去,自己则若无其事地走到桌边,临摹起字帖来。

    然而,临摹到一半,又倏地停笔,一滴墨汁刺眼地洇湿在宣纸上。

    已成定局。

    *

    次日,张叔得了消息过来禀报道:“小姐,如今荷州的暗庄多到十余处,皆是以小姐和段堂主的赌约为局,除了商客们参与,甚至连许多百姓也参与了进去。”

    苏锦烟问:“都压了谁?”

    “这...”张叔脸色难看,甚至有些气愤道:“大多都压了段堂主,只有少部分压了小姐您。”

    “老奴还打听到了,此次暗庄下注,何老爷子和段堂主也参与了进去。”

    “哦?”

    段晋鸿参与没什么,倒是何承有些令她意外。

    在她与段晋鸿的这场赌约中,众人嘲她必输,从赌注上便可看得出来,几乎没人觉得她有胜算。但何承的参与却有些微妙,也不知他都压了谁。

    果不其然,张叔说道:“段堂主压了他自己五万两,何老爷子则是各压了两万两银子。”

    闻言,苏锦烟淡淡地笑了下。何承此举何意她自然清楚,无非就是想在事情未明朗之前,两边都不得罪,做个中间老好人罢了。

    想了想,苏锦烟吩咐道:“这样,你让人去压十万两,就以我的名义,压我自己。”

    “此事不用瞒着,只管到处声张。”苏锦烟道:“届时情况如何再来与我禀报。”

    “小姐此意是?”

    “作势!”

    .

    当日,苏景在荷州最大的一家暗庄压了自己十万两的事,迅速地传开了。这是据前不久尉迟瑾压了她十万两之后再次引起的轰动,且更甚。

    十万两不是小数额,傻子都不会白白送银子,除非——

    “这个苏景定然有把握。”酒肆里,一人如此说道。

    “这都过去三日了,一万亩的茶叶还毫无动静,他哪里来的把握?”

    “就是,”有人压了段晋鸿的,自然要涨段晋鸿的士气,说道:“我看他是怕自己没脸面,故意如此罢了。毕竟他是豪商,十万两兴许不在话下。”

    “非也非也,”有人反驳:“即便再有钱,也不会如此挥霍。况且十日之期才过了三日,不到最后谁也难以定论。”

    “有道理有道理!”

    因此,在苏锦烟压自己十万两之后,荷州城暗庄风向又有所改变,开始陆陆续续也有人压她了。

    何承得了消息,坐在椅子上凝眉深思。

    “爹,您说苏东家这是何意?”和顺问道。

    “我倒是小看了苏景此人的魄力。”何承道,随后又吩咐:“快去,让人追加三万两,压苏景。”

    另一边,段府书房,段晋鸿和王市令两人边对弈边谈起此事。

    “我看那个苏景应该是疯了。”王市令说道:“不自量力。”

    “市令大人之前派去的人可有情况?”段晋鸿落下一子。

    “据我派去的人观察,他这几日皆是待在家里吃吃喝喝,毫无动作。”王市令不解地道:“你说,他此举是何意?”

    段晋鸿冷哼不屑:“故弄玄虚,不足为惧。”

    .

    如此又过了几日,苏锦烟在众人的观望中,终于出门了。她去了趟县衙,在县衙的后堂见了高士荣从宜县带过来的商客。

    “各位,诚如你们今日所见,”苏锦烟道:“苏某欲在此地与大家商谈合作事宜。”

    “诸位手上皆有无数茶叶铺子,但可有想过,将自己的铺子做成当地最具特色且最具竞争力的铺子?”

    “你们无需忧愁每年季度茶叶可够买,也无需cao心品种是否齐全,更无需顾虑走货路途遥远,且劳民伤财。更重要的是,”苏锦烟道:“你们不必因对手随时会价格竞争,而寝食难安。且未来几年,那些人都将成为你们的手下败将。”

    “这些话,高老爷应该与你们说过。与汇源商行合作,能给大家带来什么好处,想必大家也清楚。”

    “今日,我便再给大家吃一颗定心丸。”

    她含笑坐在椅子上,声音温和,不急不缓地说了合作的具体事宜。同时还抛出了更多诱饵,比如一同在安县建作坊,共同垄断荷州十万亩茶园,只不过红利分成许按比率分配。此比率也就是签订合作后,每年的购货协议,按着购货份额来分配分成比率,一百亩的茶叶可占一成。

    而且,檀玉也出面了此次商议,直言,凡在签了合作协议的商客,在安县开茶叶铺子,未来的三年可减免四层商税。若是另外在安县做其他营生,则可相应地减免两层商税。

    此举,一来鼓励众人在安县经营买卖,繁荣安县的商市,二来,也可让这些商客得到更大的利益。

    檀玉倒不用担忧会少了朝廷的商税,反而,这些商客入驻安县之后,恐怕只会令安县的税收在往年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其上种种条件,皆是诱人,在座的人也纷纷开始商议起来。

    过得片刻,有人问:“苏东家,我吴某人与高老爷也算是老交情了,你们的话我自然是信的。况且还有官府作保,今日我吴某人愿与苏东家合作。只不过,正如苏东家之前所说,红利分成比率是按购货比率来算。”

    “可眼下,”他摊手:“我们之前已经买了部分茶叶,手上的银钱实在不足,可否有其他妥当的法子?”

    “有。”苏锦烟说道:“若是购一百亩的茶叶,可先付六成定金。若是购五百亩,可先付四成,若是一千亩,可先付三成,以此类推,上限三千亩。”

    她话落,众人又开始议论起来。这等法子实在是合情合理,不仅让他们得了实惠,还能保证手上有充足的周转银钱。

    很快,那位姓吴的茶商拍板道:“既如此,吴某人愿购五百亩。”

    “我两百亩。”

    “我也两百亩。”

    “我一千亩。”

    *

    定城。

    尉迟瑾坐在府衙后堂查阅审讯记录,面前放着厚厚的两塌纸,一塌多的在左边,一塌少的在右边。他将手上的看完后,伸手往左边搁。

    耿青赶紧提醒道:“世子爷,错了错了,是放右边,右边才是已经看过了的。”

    尉迟瑾重重呼出一口浊气,闭了闭眼,烦躁地往后一靠。

    耿青劝道:“世子爷若是累了,就去后边歇息一会儿,属下已经让人将屋子收拾出来了。”

    尉迟瑾回到定城后又突然不想去别院睡了,然后带着人在客栈歇了一晚。

    不去别院就不会见到那间熟悉的屋子,也不会想起那个人。这两日他都是拼了命地忙碌,尽量不去想起令他烦心的事。可一旦停下来,脑子就不听使唤起来。

    比如现在,一阖眼就又想起苏锦烟那日说的话。

    她说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他没资格再管她,没资格干涉她喜欢谁、要嫁谁。

    那天她没有否认他的话,那是不是算默认了呢?

    她喜欢上别的男人了,甚至还想嫁给那人。

    想起这个结果,尉迟瑾就心痛如刀绞,这会儿坐在椅子上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挥手,吩咐耿青:“将窗子打开。”

    “世子爷,已经打开了。”

    “那就打开门。”

    “呃.....也是开着的。”只是中间隔了座屏风而已。

    闻言,尉迟瑾狠狠地蹬了下实木桌角,忽地起身走出去。

    “世子爷,”耿青跟在后头:“您要去何处?”

    “透透气。”

    见他这会儿总算不想着忙公务,耿青迟疑道:“世子爷,京城的人都来了两日了,可要见一见?”

    璟国公府来人了,来的还是他父亲最器重的门客王让,尉迟瑾心里隐约知道是为何事,但这两日心里不好不想见,便也将人晾着。

    可也不能一直晾着,毕竟来人也代表着了他父亲。他停下脚步,转头道:“那人呢?领他过来。”

    王让进门后给他行了一礼:“见过世子。”

    “王先生请坐,”尉迟瑾示意耿青给他沏茶:“我父亲让你来做什么?”

    “世子,”王让是璟国公众多门客中最能言善辩之人,许多意见也皆是被采纳,此次奉璟国公之命来此劝说,在此之前他早已打好了腹稿。此时便直言不讳地说道:“王某此来是为世子爷的婚事。”

    “何婚事?”尉迟瑾皮笑rou不笑地:“要给我纳妾还是娶偏房?”

    “世子,”王让讪笑了下:“世子说笑了,这婚事乃皇后娘娘亲定,自然是娶正妻。”

    “我早已拒绝过此事,无需再多谈。”尉迟瑾不耐的很,欲起身离开,被王让赶紧拦下。

    “世子请留步,”王让道:“还请世子听王某一言。”

    尉迟瑾冷眼斜睨他。

    “这桩婚事十分紧要,既关系道璟国公府日后的前程,也关系到...”他朝北边拱了拱手:“宫中那位的大业。”

    “于世子您也很是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