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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门口,就墙上贴满了窗花的那个大门。 嗯,好,我出来接你,你等会儿。 曹焕无聊找了两颗石子儿踢的功夫,福利院的大门在他眼前敞开了。谭北海从里走了出来,他身上挂着个小孩,右手抱着个,左手还牵着个,场面着实是有些好笑。谭北海多正经一人啊,要不是亲眼见着,曹焕这辈子都不可能把谭北海往眼前这画面上按,不知别人怎么看,反正他是看蒙了。不止如此,今天的谭北海光是外表上,就跟曹焕以前见到的不大一样。往日谭北海出现,一定是一丝不苟地从头武装到脚,今天他不仅穿着一件针线有些粗的红绿色圣诞毛衣,那毛衣正面还勾着一只样子怪异的驯鹿,极其滑稽。 对于谭北海这私服品味,曹焕有些不敢认,他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谭北海好几趟,整个人静止似的站着不动。谭北海没察觉到曹焕的嫌弃,习惯性想伸出手来跟他握一握,可无奈两手都没空。而那三个小孩,看起来都对曹焕这个新面孔非常好奇,被抱着的小孩明显胆子最小,拼命往谭北海怀里钻,只敢稍稍侧头拿眼角余光观察曹焕;被牵着的小孩相比之下胆子大多了,一面不肯放开谭北海的手,一面朝曹焕踏出一只脚,拿手碰了碰他;挂在谭北海背上的小孩傻乎乎地向曹焕咯咯笑了会儿,又继续自己的攀爬事业,一副恨不得坐到谭北海头上去的架势。 我们进去吧,外面风大。 谭北海侧过身,给曹焕让了路,曹焕点点头,营业性地笑了笑,抱起十斤重的零食箱艰难地跨入了福利院地界。 谭北海领着曹焕径直往大礼堂走去,这个福利院所在的地址,在民国时期曾经是外国人建立教堂的地方,改革开放后这里变为了国有土地,做过学堂,也做过临时医院,现在的规模是经过了好几次扩建才形成的。福利院正中的大礼堂仍然还保留着欧式建筑的外观风格,最顶上还有天使及圣母玛利亚的浮雕,不过内里的彩色玻璃窗经过几次战乱,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头顶上最大的一面,其余的都换成了一般的透明玻璃窗。谭北海一出现在大礼堂,周围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叫哥哥的声音,再加上小孩尖利的嗓音,听得曹焕耳膜一阵阵疼。曹焕甩甩头,纵观整个礼堂,大约有五六十个孩子正围着谭北海七嘴八舌地一顿说话,估计谭北海也根本听不清他们每个人到底都在说什么,只是笑着摸他们的头。 说话声戛然而止,大礼堂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同时,几百道目光瞬间射向曹焕。曹焕被看得一脸懵,以为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如此吸引人瞩目,他低头观察了下自己,一切正常啊,他整了整衣服,向前迈了一步。只是这一个动作,一大堆孩子跟被按了开关似的疯狂逃窜,只要是能躲的地方,全部挤满了人。 我、我怎么他们了? 曹焕实在不能理解,他靠近谭北海,小声求助道。 这是哥哥的朋友,大家可以叫他曹哥哥。 谭北海回头拍了拍曹焕的肩膀,面向空旷的大厅大声说道。曹焕琢磨过来了,自己在这儿是一张生面孔,且帅哥一般都是长得不那么平易近人的,会吓着小孩子也是无可厚非,他赶紧露出笑容,想向孩子们投去友好的信号。但这似乎有些适得其反,几个本来躲得离曹焕较近的孩子,撒腿往更远的桌子底下爬去了。 你别介意,这里一般不来生人,来了,那基本就是有人要来领养了。领养人选孩子的时候都是这样把他们聚集起来的,跟挑商品一样,他们年纪虽小,但都懂得很,不太喜欢那样。他们没见过你,以为你是领养人了。 谭北海将那些躲着的孩子们招了过来,一一跟他们解释,让他们继续玩,不要多想。曹焕突然有些伤感,如果不是周丽华和韦博豪,那么他当年也会是这其中的某一个,且当时他都八岁了,能记事了,会被收养的可能性极低,很大概率就是独自成长,无亲无故,哪还能像现在这样没心没肺的。曹焕收起心绪,将自己抱来的一箱零食搬上桌子,撕开胶带,敞开盖子将其中的东西全部倒于桌面。 哥哥我带了好吃的,大家别客气! 没有看见零食会不被吸引注意力的孩子,他们集体都把放在曹焕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一桌的零食身上。站得离箱子近的孩子前倾着身子,眼看就快摔倒了,但大家就只是盯着,一个都没主动跑过来拿。 园园,你过来给大家分下零食。 谭北海朝着礼堂后方喊道,上次那个在海鲜面店打工的黄园生蹦跳着从礼堂后门跑进来,他绕过人群,来到箱子前,笑眯眯地跟曹焕问了个好。 全体都有!排队! 黄园生一声令下,孩子们一窝蜂涌了过来,按照高矮排成了四列。黄园生这边给孩子们分着零食,那边谭北海向曹焕走了过去,将他引到空着的椅子上坐下。 其实不用带东西过来的,谭北海朝箱子看了一眼,道,那都是些进口零食吧,毕竟他们跟一般孩子不太一样,万一惦记上了,福利院也不可能给他们买这些吃,不太好。 哦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不好意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