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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了出生后,林兰有那么一瞬间是产生过母爱的,她接过护士抱过来的孩子,看余了安静地吮着手指躺着,身上皮肤皱皱的还没有全部展开,甚是可爱。她甚至觉得也不一定要做得那么绝,从此不再认这个孩子,她应该还会经常回来看看她,带她出去玩,给她买好看的小裙子和好吃的小零食,寒暑假时也可以带着她到国外度假,听她欢笑,看她玩耍。 姬红英很快就赶到了,她一把抢过还在林兰怀里的孩子,脸上都是欣喜的表情,她伸出食指逗着还睁不开眼睛的余了,颠着她走出了病房。她在填写余了的出生信息表时,在名字那栏顿了顿。余永安一早说过,想给这个孩子取名余瞭,姬红英当时也觉得这名字不错,可她一想到自己冤死的儿子,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你是你爸爸的福星,你的出生,一定意味着永安的案子快水落石出了,你要让你爸爸的案子快些了结,让他死得瞑目,好升天成佛,还要让那些坏人们都付出代价,不得好死。 姬红英喃喃自语道,下笔在姓名那栏写上了余了二字。林兰看到出生信息表后,没有多大反应,对她来说,生下余了,确实是她虚妄人生的一个了结,她马上就要开始新的人生旅程了。 林兰出院后,姬红英以孩子需要母乳的名义,让她再多住一段时日,等孩子断了母乳能喝奶粉了再离开。彼时林兰正等着申请学校的反馈,这段时间确实比较空闲,于是她答应了下来,每天一边照顾余了,一边背英语单词,并学习从老师那里借来的国外院校课本。 姬红英总是不在家,通常早晨五六点就出门了,回家却要晚上七八点,林兰虽觉得姬红英行动反常,但她不太关心,便没有多问。然而有一天,林兰想出门去走走时,却发现门和窗都从外面锁住了,她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她非常气愤,意识到自己被姬红英骗了,气得她那天什么都没做,连余了都没喂。余了饿得直哭,她就把孩子反锁在房间里,不理不睬。姬红英晚上回来就看到林兰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对着大门,她能听见隔着门传来的余了哭声,便一边责备林兰,一边赶快跑进卧室把余了抱出来,喂她喝奶。 你为什么锁门? 林兰保持姿势不动,压低声音问道。 我 姬红英说了一个字,停了下来,她颠着怀里的余了,时不时瞥瞥沙发上坐着的林兰。 我问你为什么锁门! 永安死得不明不白,我怕有人来报复,这是为了你们好。 余永安是殉职!是意外!没人要害他!你要疯到什么时候?! 他不是!我一定会把害他的人找出来,还他一个公道! 根本就没有的事,你要怎么找! 你闭嘴! 林兰气疯了,跑到门边就想穿鞋走人,姬红英忙把余了放在沙发上,上前拦住了她。林兰刚生产没几个月,身体还弱着,被姬红英这样练过的一撂就倒了。 不准走! 你原先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吗?!你凭什么软禁我!我要走,你也拦不住! 不是,我,你听我说,我真的是为你们好,怕有坏人来报复,你要不喜欢,我明天开始就不锁了。你看余了还差一点点才能完全脱离母乳,你再待几天,她需要你这个母亲的。 林兰满眼都是不相信,死死盯着姬红英,姬红英不再戾气外露,她把林兰拉了起来,将她扶到沙发上,把余了放进她怀里。 你看余了多乖,只要吃饱就不会哭,也不折腾人,她也是有感应的,会体谅你。 林兰仍是盯着姬红英的眼睛,没有说任何话,她抱着余了回了卧室,锁上了门。 姬红英在那天之后,确实没再锁门,但林兰也有了警惕心,她把行李都整理好,关于自己的所有东西一样没留。卧室的床头柜抽屉里,有一本连带着一套印章的《成长手册》,这是得知她怀孕没几天的时候,余永安跟个小孩子似地硬拉着她去文具店买的。手册上有婴儿成长的每个阶段,以及对应的印章,余永安已经把怀孕期间的章都先行盖上了,后面还有100天纪念长牙纪念等等的章。林兰想把这东西扔掉,她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重新放回了抽屉里,上了锁。 又过了几日,林兰的老师找了过来,还带来了几本新书。她赶紧把老师迎进了门,顺便准备把先前借的书还给老师。不过老师哈哈一笑,表示这些书就送给她了,让她出了国后一定要更认真努力,才算对得起自己的辛苦栽培。 林兰啊,这几天你申请的学校应该会对你进行电话面试,我找我在国外当老师的老同学们帮忙,整理出了一份常问的问题,你好好看看,多准备准备。你有个毛病,一紧张说话就快,这可是英语面试,你千万要慢慢说,表达要清楚,别磕巴啊。 好的,谢谢老师! 林兰接过老师递过来的问题纸,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极其珍重地想把它放进边几抽屉里。她一弯腰,却发现边几上的固定电话所连出去的电话线断了,她眉心一跳,拾起了断掉的那一段横切面平整利落,必定是人为的。她握紧了手中的线,用力得额角都暴起了青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