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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点头,脱去外衫、里衣以及贴身小衣物坐进了那能容纳两人的木桶中,不知是这洗澡水的温度过于适宜,让人身心放松,还是一夜被梦魇困扰未曾安眠的她过于疲惫,云轻泡着泡着,渐渐闭上了眼,偏头在木桶里睡去。 绿儿看着即使睡着也依旧眉头拧着的自家小姐,在心里叹了口气。 待到云轻沐浴更衣后,准备去给陆莺请安时,一路上却听到不止一波下人,三五成团地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些什么,然而他们一见到云轻就止住了声音,云轻只来得及听到诸如“喝醉”、“失足”、“淹死”等的字眼。 因为绿儿之前就收到云轻的嘱咐,于是很懂云轻心思地主动上前询问道:“你们在讨论什么?相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回绿儿姑娘,是高管家的儿子高明。”一丫鬟神色有些发怵地答道,“今早上被人从河里捞上来了!” 这不大不小的话音飘入站在不远处的云轻耳中如惊雷滚过,明明是温暖的初夏,她却感觉脊背发寒,刚刚沐浴过的清爽身子又染上一层薄汗。 “捞上来了?什么意思?” “就是落水然后尸体被人捞上来了!绿儿姑娘,你可能没见,那人啊在水里泡了一夜脸都肿的快认不出来了……” 接下来那丫鬟又声情并茂地说了什么,云轻已经全然听不到了,脑海里反反复复全是晨间的梦。 绿儿终于问清楚事情的经过了,回到云轻跟前道:“小姐,绿儿打听清楚了,说是高明扣了下人月例后,当天晚上就去酒馆喝酒庆祝,喝醉后失足掉进河里淹死了。” 汇报完了还噘着嘴骂了一句:“活该,当真是恶有恶报!” 骂完才发觉云轻脸色不对劲,连忙关怀问道:“小姐……吓到您了?” 云轻自那冰冷的眼神中抽离思绪回到现实,摇了摇头:“你说得对……善恶终有报。”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善恶终有报。 “我们去母亲院子吧。” 绿儿闻言皱了皱眉:“小姐,要不我们晚些再去?” “怎么了?” “无事,就是听她们说高管家现在就在那院子跪着,请夫人给他儿子主持公道呢。”绿儿扁扁嘴,“高管家不相信高明是意外落水的,非说定是有人害他。” “有人害他?”云轻瞳孔一缩,定了定神道,“高管家这样说……可是有什么证据?” “绿儿不知具体证据是什么,但据说是有的。” 这下云轻立马慌了神,皱着眉头就往陆莺院子赶去,还未走进陆莺的屋子,就听到里面传来悲恸的哭喊声。 “夫人,犬子定是被jian人所害啊!求夫人为老奴做主啊!” 陆莺坐在厅内,秀眉微撇,俨然满是大清早就被这样晦气之事惊扰的烦躁。 然而还未等她开口,就听到清脆响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哦?高管家为何如此笃定有人害他?” 下一秒云轻妙曼的身影出现在屋内众人的视线里,陆莺朝她招手:“清儿来啦,来先坐。” 高管家一看这是与他儿子不对付的大小姐,暗自捏着拳头憋红了脸:“因为犬子以往也会去酒馆喝酒,有时候也是很晚才回来。” “酒馆与相府之间的路,他不知来来回回走了多少次,怎么可能失足从桥下跌进河里呢?” “哦?”陆莺听了高管家这番说辞后,把头转向了云轻,问道,“清儿有何见解?” “母亲。”云轻先是给陆莺行了一礼,然后道,“常言道,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孩儿觉得这并不能当做有人害高明的证据。” “嗯,为娘也觉得如此。”陆莺又看向跪在地上的高管家,“高管家,你可还有别的证据?” “有!”高管家从怀里掏出一个布条,“夫人,大小姐请看,这黑色布条就是从犬子身上发现的!” 说罢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这定是那歹人留下的!是我儿被推下前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 云轻盯着那截黑色布条,死死地咬着唇。 这时高管家把头重重磕在地下:“老奴就这一个儿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痛心疾首,然而此证物表明,犬子疑似被jian人所害,含冤而亡,所以看在老奴为相府勤勤恳恳一辈子的份上,老奴恳请夫人,准许老奴在这后院排查,以慰犬子的在天之灵!” 唇瓣传来刺痛,云轻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朗声反问道:“在后院排查?高管家莫不是连本小姐和母亲,甚至哥哥和父亲也当成嫌犯了?” “老奴并未此意!”高管家仰起头,不再看云轻,而是又朝陆莺重重磕了个头,“只需在后院下人间排查即可,老奴怎么敢怀疑到主子们身上?” 这时陆莺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后红唇轻启,“为何高管家你会觉得是相府的下人害了高明?”语气寻常得就像询问一件无比寻常的小事。 “因为……犬子经常帮着老奴处罚管教那些偷懒或旷工的下人,长此以往便给自己惹来了某些人的憎恨。”高管家眼睛闪烁着说完连忙扯开话题,又俯下-身子行了个大礼,“除此之外,犬子绝无其他树敌……所以老奴恳请夫人,准许老奴在后院排查吧!” “可……”云轻还想反驳些什么,就听到陆莺声音柔柔地答道,“如此,便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