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身即宇宙

    月球内部，尼奥呆呆地看着“观察者”，或者说“无序之主”手中的三米长刀。和之前见过的那柄酷似唐刀的利刃比起来，这把角度圆滑的长刀看上去极为原始。

    抬头仰望着高举长刀的“无序之主”，尼奥觉得对方简直就像是在托着一扇开过锋的门板。

    更让他感到吃惊的是，这把造型古怪的长刀刀柄和刀身明显是由一整块未知金属打造。这种全龙骨式的连接方式虽然看上去有些粗糙，却异常结实。

    除此之外，虽然这把风格朴素的长刀连用来护手的刀格也没有，但在龙骨刀柄处依然做了些简单的防护——一条在尼奥眼里快要赶上画卷的白色绷带紧紧缠绕于刀柄，并且延伸出来作为长刀的“血禅”。

    短暂的震惊后，尽管尼奥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无序之主”的身上，可逐渐游离的眼神明显是在考虑其他的问题——这样一把外观古怪的长刀虽然夺人眼球，但对方刚刚提到的那个名字却更加触动他的神经：

    “李向阳！又是李向阳！”

    不管是“刘彻”的记忆，还是“尼奥”的记忆，“李向阳”这个名字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这个神秘的“李向阳”，究竟是什么人？这些在不同世界以不同身份出现的“李向阳”，究竟是否为同一个人？

    将自己的疑惑向“无序之主”倾诉之后，对方的回答却明显是有意在回避这个问题：

    “说到这个，我必须要谢谢你。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新的可能。或许你现在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知道‘李向阳’是谁，或许连‘第五把钥匙’究竟代表什么都不清楚。但只要你一直走下去，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在尼奥看来，“无序之主”的这番回答纯粹是在敷衍自己。不过自从“刘彻”的意识苏醒后，他的性格已经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咄咄逼人了。

    不仅如此，对方刚刚所说的“时间快到了”，让尼奥下意识地想起自己身为“刘彻”时的最后记忆：

    “‘无序之主’先生，我是不是又要穿越了？但在此之前，我很想知道那个独自来到这里的‘尼奥’后来怎么样了？还有就是我的那些队友去了哪里，他们现在还好么？”

    对于尼奥的这些问题，除了第一个以外剩下的“无序之主”依旧没有正面回答：

    “你的这些疑惑，最终都需要自己来做出解释。我的答案，未必是你的答案。十分钟后你会进入到这次旅程的下一阶段，在缓冲的过程中你看到一些奇怪的场景。注意留心其中的每一个细节，很多时候答案就在过程中！”

    看着尼奥茫然的眼神，“无序之主”又补充了几句。而他高举的长刀上不知不觉间已经缠满了许多黑色的气流，看样子是正在积蓄着力量：

    “我们和宇宙的联系，远比你现在所知的还要密切。你要记住，生在这个世界，我们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以及构成这些细胞的粒子都来自于宇宙。”

    “个体的意识，会以某种特殊的方式影响着自身所在的世界。也就是说，身即宇宙！你对世界的理解，从某种程度上讲就是你对自己的认识。伤害这个世界，其实是在伤害自己！”

    说完这句话后，“无序之主”身上的气势已经攀升到了顶峰。白色的“血禅”将他的整个右臂牢牢包裹，而手中高举的长刀此时看上去就像是一颗散发着耀眼乌光的黑色太阳：

    “一个人想要打破宿命，想要超越自身的环境和出身，光靠进步是不够的，只有完成进化才行。而这也就意味着等待他的将是一个充满变数，无法预测的未来。”

    “打破了自己原有的宿命后，接下来就需要重新建立自己的命运。这个过程你不用担心，也不必畏惧。因为人最终都会长成自己真正的模样，而你所做的一切就构成了你的世界！这一刀，让我们重启‘无限’！”

    在尼奥震惊的目光中，“无序之主”将手中长刀朝着脚下的水晶祭坛用力砸下。而化作“黑太阳”的刀芒在接触到祭坛后，迅速渗透进透明无暇的水晶中。

    没有爆发出任何的声响，没有任何的能量泄露。数十米高的七层水晶祭坛犹如鲸吞一般，贪婪地吸收着刀芒中的能量。

    当刀芒被悉数吞噬之后，水晶祭坛又开始侵蚀“无序之主”手上的长刀。很快，三米长的刀身尽数没入祭坛。但持刀之人依旧去势不减，径直朝着前方冲去。

    没有任何滞碍，水晶祭坛直接将“无序之主”吞入体内。这个时候，原本清澈的水晶祭坛已经变得漆黑如墨。

    散发着乌光的能量在经过水晶的折射后像是活了一般，让这座有着巴别塔造型的祭坛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摆动着触角的巨型章鱼。而位于坛顶的满月王座，则是这位统治者的王冠。

    亲眼目睹这一切发生的尼奥，感觉自己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不受控制地战栗。就在此时，一个听上去无比怪异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大厅：

    “有些时候，‘无序’其实是‘秩序’的影子。或许在一个未知多元的世界里，你才会真正明白自己渴望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从祭坛内部传出的声音是一种混合音，杂糅了不同性别和音色。虽然听上去像是从多个人口中发出，但尼奥的直觉告诉他说出这句话的依旧只是“无序之主”一人而已。

    “来吧，通往‘无限’的大门已经打开。接下来你将要面对的，是一个时空失序的世界，一个多元时空融合在一起的宇宙。你要做的，就是在这个世界里重新找回‘自我’。”

    “无序之主”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充斥在水晶祭坛里的乌光一直在有节奏地上下起伏着。让尼奥感到压抑的是，这些如同乌云一般的浓密黑芒，渐渐变得像不断蠕动的粘稠胶质。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令他头皮发麻：

    数量众多，大小不一的各色光球从渐渐实质化的乌光中猛地探出。随着光芒的流转，这些起伏不定的光球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不断开阖的眼睛。

    只是短暂地瞥了一眼，尼奥就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被这些眼睛吸走。在用上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后，这才艰难地从这股难以抗拒的拉扯中摆脱出来。

    “不用逃避恐惧，不必毁灭恐惧。直面它，接受它！不要忘了，恐惧只是恐惧本身，真正让你感到恐惧的是对未知，对‘不确定性’的不安和排斥！”

    似乎是察觉到了尼奥对这些拉扯的畏惧和抵抗，水晶祭坛中的“无序之主”通过开导的方式帮助对方缓解压力。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咔！

    在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过后，这座球形大厅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几道道长长的黑线。

    咔！咔咔！

    像是收到了信号一般，越来越多的蛛网状裂纹开始产生。因为很清楚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祭坛中“无序之主”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

    “‘无限’开启后，这个世界就会走向崩溃。而只有度过这一阶段，你才有能力去理解‘太阳’的内涵，明白‘审判’的意义。你之前遇到的所有问题，同样只有继续走下去才能找到答案！”

    就在尼奥仍然有些犹豫不决的时候，“无序之主”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身体猛地一颤。尽管内心深处依旧对这种凝视深渊的感觉充满恐惧，但整个人却还是坚定地看向祭坛的方向。

    当失去意识地尼奥直挺挺地倒在水晶地板上，已经残破不堪的球形大厅中依旧回荡着“无序之主”最后说的那句话：

    “还记得么，你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