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异类聚集地

    尽管塔莉垭的话属于无心之言，但还是给众人的心中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似乎是在刻意地避讳某种想法，接下来讲述自己过去的人都没有再提任何与“孤魂野鬼”类似的字眼。

    “我是一个约德尔人，我的故乡在班德尔城。虽然到目前为止我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祖安度过，但我并没有将那里视为自己的故乡……”

    不喜约束，作风随性的吉格斯很早就离开了自己的故乡。但他当时旅途的第一站，却并不是祖安。而是刚刚在瓦罗兰大陆声名鹊起的“进步之城”，皮尔特沃夫。

    在皮尔特沃夫的一所科研机构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吉格斯认为这里的制度和办事流程过于繁琐冗长选择辞职。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同样厌倦规则的金克斯。

    由于性格中的相似性，两人很快变成了朋友。吉格斯后来搬到祖安，也是接受了金克斯的建议。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这个渴望自由的约德尔人定居祖安后，金克斯就极少与他联系了。

    闲下来的日子，吉格斯的脑海中总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那个肩抗巨炮，梳着双马尾的蓝发少女，其实是祖安派出的“使者”，一个带人通往无限与混乱的“引路人”。

    “至于我的‘位格’？我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不喜欢贴标签，也不喜欢被贴标签。所以，我没有办法去定义我的‘位格’。或者……我的‘位格’就是‘无法被定义’。”

    对于给自己定性这件事上，吉格斯感到无比头疼。这个看上去有些多动症的约德尔人并不知道，当他说出自己与金克斯的关系后，巴顿市长已经将其列为了今后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见到金克斯的朋友，而且从他口中说出的‘金克斯’，与我从情报中看到的‘金克斯’完全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自从了解了金克斯的身世后，巴顿市长都下意识地将金克斯视为“需要被拯救的迷途少女”。但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了。

    在吉格斯的描述中，金克斯完全就是随心所欲的化身。她本人对于自己的现状很满意，或者说至少从表现上没有任何排斥的迹象。但巴顿市长自己搜集到的情报中却显示，这位面色惨白的少女，私下里会购买大量的精神类药物，并且极有可能患有重度的抑郁症。

    金克斯的叛逆与不羁，究竟是她的本性确实如此，还是仅仅为一种表面的平和？是心甘情愿的积极主动为之，还是迫于无奈的消极被动之举？

    同一种表现，两种完全不同的动机与根源。巴顿市长很清楚，若金克斯的叛逆属于前者，那么他之前想要“拯救”的想法完全就是一种个人的主观误读。

    “不管是我拿到的情报还是吉格斯的论述，说到底都是旁观者的臆测分析。想要真正地了解金克斯，还需要亲自与她本人进行沟通。虽然对方未必会对一个陌生人完全敞开心扉，我的判断也同样属于个人的主观视角。但亲自去做了，起码心里会更踏实一些。”

    就在巴顿市长重新调整自己对金克斯的态度和定位时，黑默丁格已经开始了他的自述：

    “我虽然也是约德尔人，但……我已经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是班德尔城的公民。我同样不太清楚，班德尔城的人是否还将我视为他们的一份子。”

    摇晃着硕大的头颅，黑默丁格的神色有些复杂和落寞。与吉格斯不同，这位在皮尔特沃夫享有极高声誉的大发明家在自己的家乡却是一个不被理解的“异类”。

    “班德尔城的一些人，认为我在一些立场和态度上过于偏向人类。这些人，将我称为‘背叛者’。认为我的理性与客观，是一种与自己家乡人民的疏远，是一种摒弃情感的冷漠。”

    似乎是想到了过去的一些往事，黑默丁格脸上消极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堪比磐石的坚定：

    “但是在我看来，溺爱才是阻碍民族良性发展，而且会伤害彼此情感的根源。因为溺爱源自偏见，而偏见不仅存在于不同文明这种所谓的‘外界因素’，同样存在于同一民族，甚至家庭的内部。毕竟，是个体认知的差异最终导致了偏见产生。”

    瞥了一眼同为约德尔人的吉格斯，黑默丁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某种共鸣：

    “因为封闭的缘故，其实班德尔城历史上并没有与其他城邦发生过太多的冲突。但因为偏见造成的族内纷争与迫害，却不在少数。换句话说，在我的故乡‘外邦入侵’的事情罕有发生，但‘族内相残’的戏码却时常上演。”

    尽管被族人误解，但黑默丁格依旧在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或者说，他没有去逃避那些被自己族人刻意回避的敏感问题：

    “因为文化与性格，大部分约德尔人终其一生都未离开过班德尔城。对于大陆上其他的城邦与文明，其实并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我之所以来到皮尔特沃夫，除了提升自己的科学知识，也是希望能在这里寻求一些‘道德法律’上的启迪。”

    离开故乡多年，这还是黑默丁格第一次与他人谈论除技术以外的事情。在他的心中，“热爱”不是一句口号，而是需要用行动踏踏实实去做的。

    “这些年来我一直客居他乡，见的多了想说的却少了。因为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不再轻易去评价自己看到的事情。至于我的‘位格’，我现在能想到的就是‘学者’。”

    当黑默丁格说完后，房间中就只剩下罗根还没有介绍自己的过去。由于维克托昏迷，艾克与布里茨离开。如今这里知道他底细的，就只剩下吉格斯和两位树人而已。

    由于不喜言谈，在其他人眼中一直背靠墙根默然无语的罗根不过是一个相貌阴鸷，不太合群的灰发青年而已。但当他缓缓开口时，那饱经风雨的苍老声音迅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且我知道维克托同样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们这个星球的文明实在是太落后了，居然相信‘造物主’这种迷信的说法。不过刚才黄毛小哥提到的‘世界符文’，听上去倒是挺像我所在世界的‘无限宝石’。”

    低沉，沙哑。罗根的嗓音与他的外形表现出了极大的反差。在经过时空穿梭后，罗根现在的rou体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年轻。但他的灵魂，却因为种种经历早已变得不复壮年时期的狂暴。

    如果说曾经拥有强大异能的“金刚狼”是一轮正值当午的烈日，那么现在寄居于他人身体的罗根·豪利特已经可以被看做为一抹快要落山的斜阳。

    “我的家乡，是一个名叫‘地球’的地方……”

    并没有太过详细介绍自己原来的世界，罗根只是简单叙述了一下自己是如何降临到这个世界的。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现在的身体，原本属于沃里克？！”

    “沃里克居然有办法化解身体中的诅咒？！据说那可是不同于魔法与炼金技术的未知力量……”

    虽然罗根在讲述这段往事的过程中语气非常平淡，并且也没有用太多的细节去描述。但单就内容本身，已经足够让这些此前从未听说，甚至幻想过这种情况的人心神剧震。

    “真的是没想到，包括我在内，现在站在这间实验室中的存在基本上全部都可以被看做是这个大陆的异类！而政务大厅中的那些人，从某种角度又恰恰是这个世界规则的维护者……是巧合么，不，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存在这种程度的‘巧合’！”

    联想到自己成为神灵的过程，潘森突然觉得背后有一只眼睛正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就像是按动了某个神秘的开关，在成为“战争之王”后脑中就几乎没有出现过什么杂念的潘森，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庞大的意识从未知的次元以磅礴巨浪之势涌入他的意识。

    “这些画面……”

    走马观花地浏览着脑海中出现的一幕幕场景，潘森那张散发着金属光泽的俊朗脸庞，猛地黯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