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

    这是一切悲剧的开端。

    宁寒想要掀翻轮回空间，大白兔的队长同意了，袁尹本想反对，可他愕然发现队伍里大部分人都对此喜闻乐见。

    袁尹恍然发现大白兔这个队伍根本不是自己的，他们也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

    我开始调查宁寒这个人，通过几次私人副本和单人副本，我终于碰到了系统委任的清理善后小队的成员。

    业常和尚娓娓道来：我们轮回者做完任务后，会有善后小队的轮回者出现，处理轮回者引起的sao动和残留的信息，我主动和对方接触，得知了偷渡者的事。

    纪乐彬忍不住重复：偷渡者？

    是的，我们所有人都是在死亡之后进入轮回空间，而偷渡者是活着进入轮回空间的。

    业常和尚解释说：他们的目的是解除轮回空间的存在，如果轮回空间消失，我们这些已经死亡的人也会烟消云散，所以善后小队也负责评估调查做任务的轮回者，防止其中有偷渡者。

    纪乐彬想了想说：偷渡者是怎么进来的？他们是活人吧？活人还能被当做轮回者选入空间？

    业常和尚摇头：我不知道，但当时的我得知此事后，非常愤怒，所以我我将宁寒的事告诉了善后小组的人。

    纪乐彬追问道：那个宁寒死了？

    不，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最终他没死，相反，是我们大白兔小队成了系统肃清的对象，尤其是队长，她居然被认定是偷渡者！

    业常和尚：系统会清理掉一切和偷渡者相关的轮回者，如果队长被认定是偷渡者，那我也会死，所以我用瞬念之术困住了队长。

    系统找不到队长的存在，无法判断队长是否真的是偷渡者，最终只能不断给大白兔小队发布高难任务，让那些人都折在了副本里。

    业常和尚双手合十，他神色平静地说：而我找到了这个空间，化名为业常和尚，将队长困在了桃源乡，让她成为了桃树妖。

    她本名华瑶，就成了桃源乡的夭华神仙，至于为什么是桃树

    是因为我总是想，她若是能逃出去，该有多好啊。

    纪乐彬奇怪地说：可明明是你困住了她啊。

    因为你面前的我，是过去某个瞬间的痕迹。业常和尚语气温和地说：你见到的袁尹，是最初的、刚进入轮回空间的我。

    将你困起来的我，是以阳野之名与善后防护的轮回者交流的背叛者。

    而你面前的我，才是修炼多年最终成佛的无常和尚。

    在这个瞬念之术的幻境里，三面佛就是我的三面。

    愤怒的我认为轮回者大多任性自我不可靠，低头诵经的我是在祈求系统，给我活下去的机会，哪怕背叛一切都在所不惜，所以我困住了华队长。

    而最终微笑的我，是顿悟了一切的真我，哪怕只是一瞬间的顿悟，哪怕顿悟后就被【我】否认了存在

    可我终究是我，悟透了一切，看透了一切，平息了心中软弱，希望弥补队长的我。

    也就是你面前的这一抹痕迹。

    第75章 你知道吗

    三面佛，袁尹、阳野、业常和尚。

    愤怒的佛像没有双手，因为刚进入轮回空间的袁尹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微笑的业常和尚没有双手，因为他已经无需双手保护自己。

    唯有中间座位背叛者的阳野，他需要双手，却并非为了保护，而是为了向系统祈祷，渴求系统的保护和赐予。

    袁尹知道阳野的存在，阳野也理解袁尹的弱小，可是前两者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只以为所谓的业常和尚是副本设定里一个早已死去的NPC。

    男孩微笑着，这笑容超凡脱俗，已然放下了一切，如今只余下最初的遗憾和一点念想。

    唯有心佛自现的人才能看到我，我已然等待多时，终于遇到了一个可以看到我的人。

    业常和尚语气温和地说：我将无常秘法传授于你，请你给与华瑶队长解脱。

    我困了她许久，也困了我自己许久，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纪乐彬看着眼前的男孩，他皱眉：你所谓的解脱是什么意思？干掉她吗？

    当然不是，而是将她带出这方世界。

    业常和尚耐心解释说：你修金刚不坏，你可知金刚可破一切法，可建一切法？如今的无常秘术是另外两个我构建而成的，只要你也修行无常秘法，在辅以金刚明性之心，就足以击破这个牢笼。

    纪乐彬思考了三秒钟，得出结论：你让我收华瑶入队？

    这是给队伍里加强者啊！还有这等好事？

    纪乐彬当即做出决定：好的，没问题，只要她同意，我们金苹果当然要她！

    业常和尚听后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提醒纪乐彬：队长终究曾被系统盯控过，如果她进入你们队伍，你们队伍的任务难度也许会很高。

    纪乐彬不以为意：人活着本来就很难，更何况我们都死了，是生是死，是无所谓的。

    业常和尚听后怔了怔，继而喟叹道：是我着相了，我终究是修行不够。

    业常和尚双手合十，然后掌心出现了一片菩提叶。

    几秒后，这菩提叶化为了实体，业常和尚将菩提叶递给纪乐彬。

    你只需要双手合十收取菩提叶即可。

    纪乐彬伸手拿过菩提叶，叶片自然贴在掌心，他的另一只手正要合十上去，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再度浮现了那句话。

    【入我门下，只拜心佛】

    纪乐彬的动作停了下来。

    业常和尚微笑着催促：怎么停下来了？你不想学了吗？

    纪乐彬神色平静地放下手，他将这片菩提叶还给了业常和尚。

    纪乐彬回答说：不，我已经学会了。

    业常和尚神色微怔。

    一瞬间，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宛如斑驳墙面那样开始坍塌。

    纪乐彬认真地说：你说这无常秘法是利用人心念头来困住对方的秘术，可若我心中就没有我这个存在呢？我心为佛，我念为佛，亿万念法皆为一佛，万千思绪全是本心。我心有佛，是故凡圣等一，人皆可佛。

    业常和尚，你这菩提叶是他人的佛，他人的法，你留下的这抹痕迹也是他人轨迹的烙印。

    这一刻，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纪乐彬说出了和夭华神仙同样的话语。

    现在的你，根本不是本来的你。

    或者说，这三面佛的三个你，都不是你，不是你想要的自己。

    纪乐彬的脸上流露出了悲悯和叹息之色：太可悲了。

    伴随着这句话，原本缠绕在纪乐彬意念上的茧消失，有什么东西开始破碎。

    隐隐约约之间，纪乐彬听到了一个胆怯软弱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能这么坦然地面对死亡？我好害怕啊！

    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求求你们，就这么好好下副本不行吗？为什么要帮宁寒呢？为什么要掀翻这个空间呢？

    什么叫已经死了？我没有死！我还活着，我还能行动，我还能思考，我没有死啊！

    我不想死，那你们都去死吧。

    无数思绪如瀑布洪流冲刷而来，纪乐彬接收了很多很多信息。

    他看到了一个卑劣而怯弱男人的一生，看到了作为大白兔副队长的阳野一副光鲜亮丽的样子，背地里却联系了善后小队试图伏杀自己的队友们。

    最终，并非是袁尹想要保护大白兔的华瑶队长，只是因为华瑶队长实力太强了，她早已突破甲级屏障，基因发生了根本性变化。

    有种神奇的生物叫冬虫夏草，华瑶就获得了类似冬虫夏草的一种神奇生物的基因，她可以让自己处于冰封之中，即便死亡，只要达到某些特定条件，同样可以再度复生。

    华瑶不能死，死了一定会再复生，但又不能让华瑶脱身，否则死的会是自己，于是袁尹利用无常秘术困住了华瑶的意志和思想，让她陷入了无常秘术构建的幻境之中。

    桃源乡是真实存在的，袁尹以桃源乡和居住在这里的村民设置秘术，无限系统发现这块地好像不对劲，当然要派遣轮回者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前几次，那些轮回者在进入副本后，都没找到最关键的点，只以为是受困于秘术、将自己当成夭华神仙的桃树妖才是副本boss，只要击败夭华神仙或者让祭祀恢复正常，就认为通过了副本。

    从无限系统的角度来讲，造成目前这片土地异常的关键点是大白兔的队长华瑶和副队长阳野，所以系统以农人的角度发布解决土地异常的任务。

    农人们认为异常解决，那么系统就会发布任务完成的奖励。

    等过段时间，倒霉的系统发现，可恶啊，为什么这里的土地还是异常的？

    于是不得不再度派遣小队过来。

    纪乐彬打破了袁尹设置的茧，走出了迷障，在接收了袁尹的想法和过往回忆后，纪乐彬做出评价。

    你没有做错，你只是想活着而已。

    只是简单一句话，原本已经消失的男孩突兀出现在纪乐彬面前。

    他双目落泪，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似乎想要拥抱纪乐彬。

    啊，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原来只是想听这样一句话，如此而已。

    所有人都用愤恨的眼神看着他，可他同样愤恨不解，他做错了吗？想要活着，哪里错了吗？

    他明明没有错。

    纪乐彬接着说：但如果你以为没有错就可以的话，那可太天真了，活着和死亡是不能用对错来判断的，判断对错这个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我向来遵循本性而为，顺其自然，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看对错，也不会去管别人的想法。

    看着颤巍巍地走到自己面前的男孩，纪乐彬歪头，他避开了男孩。

    你连对错都需要他人来界定，我无法理解，也没空理解你。

    我是来做任务的，干掉你，再打了那个夭华神仙，我就带队收工回家了。

    纪乐彬双手虚握，明明是在无常秘法的亿万念头的瀑流之中，可纪乐彬手中却出现了一根棍子。

    那是他心中的武器，是他那一刻金刚琉璃心。

    无声无息之间，纪乐彬突破了桎梏，晋升到了甲级。

    纪乐彬举起棍子，怒吼道：吃我一棍！

    金色的光激荡开来，不仅打破了面前虚幻的男孩影子，也打破了瀑流，那可怕而凛然的罡气更是直接冲击到了真正的袁尹面前，利索地在袁尹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密密麻麻的血点阴狠。

    袁尹被纪乐彬一棍子抽成了麻子脸，瞬间鲜血从无数孔洞流出。

    纪乐彬定睛一看，立刻看到了不远处被黑猴挡在身后的唐淡宁。

    纪乐彬大喜：唐淡宁！你果然来找我了！

    他无视了捂着脸哀嚎的袁尹，欢快地冲向了唐淡宁：你没事吧？

    唐淡宁看着手持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棍子，再看看棍子上方倒钩和刺上的血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黑猴抬起停山剑，分水剑藏在身后蓄势待发。

    纪乐彬被黑猴拦住，有些委屈：是我呀！你不认识我了吗？

    唐淡宁警惕地问：是吗？可我的队长是周冬啊？

    纪乐彬大怒：胡扯八道！你再说一遍？！

    唐淡宁的脸色立刻轻松了一些：哦，真的是你，太好了，你可算醒过来了。

    纪乐彬不爽地问：你的队长明明是我。

    唐淡宁安抚纪乐彬：嗯嗯，是你是你，我这不是怕你再被控制嘛，刚才你差点双手合十，我真以为你要成为三面佛里的一尊佛了，吓死我了。

    纪乐彬狐疑地看着唐淡宁：是吗？可我看你一点都没有惊吓的感觉。

    唐淡宁反驳：谁说的？我刚才明明很惊愕。

    想想吧，夭华神仙正和袁尹互相咒骂对方，突然当雕像的纪乐彬活了过来，抬手一棍子精准地砸到了袁尹的脸上，让袁尹也变成了麻子脸，怎么可能不让人惊愕？

    唐淡宁还以为要等夭华神仙搞定了袁尹后，才能唤醒纪乐彬呢。

    纪乐彬还是觉得不对，但目前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言简意赅地说：那个袁尹是业常和尚，是我们的任务目标，对了，那个女人是谁？

    唐淡宁：夭华神仙。

    纪乐彬大喜：所以我们只要干掉那边两个家伙，这任务就做完了！

    唐淡宁：是啊，boss都在这里了。

    纪乐彬一副我给你说个大消息的表情：你知道吗？那个夭华神仙也是轮回者。

    唐淡宁跟着附和：真的吗？太可怕了，完全没想到。

    听到唐淡宁很没感情的虚伪附和，不管是怒目瞪袁尹的夭华神仙，还是捂着脸恼怒的袁尹都下意识地去看唐淡宁，眼中全是鄙视。

    唐淡宁只当没看见，他对纪乐彬说：幸好队长你破开了对方的秘术出来了，如今他们窝里反，我们别管他们，赶紧离开吧，等他们打完了，我们再收人头就行了。

    夭华神仙：

    袁尹：

    纪乐彬很直白地问：怎么离开这个空间？

    唐淡宁说：你是怎么打破困住你的东西，就怎么打破这个空间。

    纪乐彬一听这活儿我会啊！

    他立刻握紧棍子，大喝道：再吃我一棒

    金色散发着明亮光辉的棍子直直地砸了下来，原本一望无际的地面突兀起了波澜，远处太阳西沉、残阳如血的景象如画布被掀开了似的，弯折破碎，变成点点的金色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