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 第70节
他语调严肃地教育着她,手掌心贴着她的头顶,护着,防止景玉因为挣扎撞到头上的床顶。 景玉喘了口气,克劳斯低头,为了配合她身高,他将景玉往上抱了抱。 好让景玉能够直视他。 景玉看到先生的眼睛,浓绿的,像有着茫茫雾的丛林。 景玉知道这种迷雾会让小鹿迷路,她也知道童话故事中,魔王递出来的宝石都是陷阱,她知道的东西这么多,也知道男人多么不可信。 她都知道。 可是。 “please,daddy.”景玉说,“please.” 克劳斯垂眼看她,金色的卷发垂下来。 他问:“你向我祈祷什么,宝贝?” 景玉胸口呼吸起伏,她闭上眼睛:“i’d appreciate it ……if you eat me out.” 克劳斯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手背青筋凸出,而他礼貌开口。 “我会满足你的祈求,小龙宝贝。” - 景玉只想用两个字来总结昨天的事情。 爆裂。 她坐在桌子前吃属于自己的早餐,满脑子还都是昨天的事情。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 其实景玉昨天醉的不是太严重,只是没想到克劳斯会提前回来,她刚开始只以为是场梦境,但当克劳斯将她的腿压成一字的时候,景玉才意识到这些并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景玉慢慢地想着,心不在焉地喝了口豆浆。 她的早餐食谱上,啤酒被暂时划走,取而代之的,是健康的豆浆。 这是雕师傅现榨的, 克劳斯先生已经吃过早饭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这个时候喝些咖啡,看些报纸,陪伴景玉。 他不依赖电子产品,连电子游戏也几乎不玩。和这些东西比起来,克劳斯先生显然更乐意教育她,培养她。 景玉有些心不在焉,今天的早餐同样美味,雕师傅做了小笼包,藤椒搭配大虾,汤汁有一点点的甜味,鲜香可口,一口下去,小笼包表层的芝麻酥香美味,浓郁的汤汁流出来,她用小勺子接住,防止汁水外溢。 等吃饱之后,景玉才认真地告诉克劳斯:“先生,我记得您曾经说过,醉酒后并不能视作性同意。” 克劳斯坦然道歉:“对不起,昨天是我的错。” 景玉强调:“您弄痛我了。” 她说完这一句,顿了顿。 其实她也很贪恋这种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合约时间将近,她的心脏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焦灼感。这种焦灼放在昨天就成了一种发泄,景玉说不出自己昨天到底是以什么心态去咬了克劳斯先生。 佛爷爷保佑,希望他老人家的肩膀并没有受伤。 景玉记不清楚了。 克劳斯先生显然并不在意这点,他顺着景玉的话温和向她道歉。 事实上,两人心知肚明,昨天景玉没有使用任何一个约定好的词汇。 下午,一位亲切和蔼的教授打电话给景玉,询问她是否有意向申请继续读研究生。 想要申请的话,现在准备材料也来得及,从夏季学期开始读。 打这个电话的时候,克劳斯就在旁边,他在督促景玉的语言学习情况。景玉一开始想离开,出去接听,但是克劳斯先生将她重新按着坐了下去。 就在他的视线中,景玉听完了整个电话,她并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礼貌地说自己想要考虑一下。 通话刚刚结束,克劳斯就说了:“我希望你能继续读。” 景玉拒绝了:“不要。” 她全神贯注地辨认着法语,头也不抬:“以后再读也一样。” 克劳斯顿了顿,他问:“小龙宝贝,你毕业后有计划吗?” 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谈毕业计划这个问题。 或许因为牵扯到合约到期这件事,两人避免谈这个话题,似乎就不会面对很可能会发生的争执。 克劳斯坐在旁边,他问:“你可以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够提供一些帮助。” 景玉警惕地看着他:“不需要我付出什么吗?” 克劳斯笑起来:“就当是送你的毕业礼物。” 景玉想了想:“计划啊?毕业后先回国看看情况,如果国内市场前景不错的话就大力推广我的啤酒品牌,争取三年内北上广买房,五年内北上广各两套房,等事业差不多了再选纯情男大学生,咳,这个还是算了,男人都靠不住,为男人花钱没有好下场……” 她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转身看着面无表情的克劳斯。 景玉快乐地说:“如果您现在想资助我达成三年内小目标,我也不会介意的!” 克劳斯优雅地站起来,礼貌回应她的梦想:“当我没说。” 因为生意需要,景玉以后大概率会接触到一些法国客户,也避免不了和那边的一些酒厂打交道。 很多法国人都有种奇怪的骄傲感,他们以说法语为荣。在很多时候,即使懂英文,他们宁愿听人讲磕磕绊绊的法语,也不肯选择英文继续交流。 也正因此,景玉才不得不从头开始学起,掌握一门新语言。 她在房间中苦读学习的时候,克劳斯去书架上拿书,不经意间瞥见一叠细心地夹在一起的资料。 大概是不小心被碰掉,也或许被风吹掉,现在这一份资料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书架下面。 克劳斯手顿住。 他想将这份资料放好,无意间看到上面的名字。 这是一份申请表。 一份往曼海姆大学递交的研究生申请表。 上面有着熟悉的签名。 jemma. 景玉。 她想要离开了。 第54章 五十四颗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欧美使用的语言体系其实差不了太多。 日常生活中所能够使用到的一些法语发音,从英语之中几乎都能找得到类似的。 但是也有部分意外的情况,比如说鼻元音、比较“有趣”的u和从喉咙之中不发出声音的r。 为了便于景玉理解、学习好法语,克劳斯先生亲自给景玉做了一份笔记,总结了一些经常用到的口语,以及单词,并言传身教,告诉她阳性词和阴性词汇的区别。 景玉的学习速度算不上慢,更何况还有克劳斯这样一个优秀的“老师”,阳性、阴性、复数形式……她饶有兴致地记忆着单词,连克劳斯走到她身边都没有察觉。 景玉完全沉浸在自我的学习世界中了。 克劳斯坐在她旁边,他拿的书脊很厚,和胡桃木桌面相接触的时候,发出沉闷的一声,好像沉重的一声叹息。 景玉还在背着一些日常生活中惯用的短句。 “peux le voir,我可以看看这个吗?” 克劳斯冷静地叫她:“景玉。” 景玉转过脸:“嗯?” 她还沉浸在背诵中,反应没有那么灵敏,顿了一秒,才回头看他。 虽然这种机械、重读的背诵方式经常被人诟病,但对于景玉来说,的确是个最佳的学习语言方式。 她必须要大声地念了好几遍,才能加深自己对它们的理解。 为了不影响阅读,书房中没有阳光,只有灯光,开到最适合阅读和学习的亮度。 现在如此安静,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当景玉合上书的时候,纸张发出清脆而脆弱的响声。 景玉捏着笔,在笔记上无意识地戳着。 椅子可以转动,她往克劳斯的方向转了转,让他完整地看到自己的脸。 景玉也在完整地看着克劳斯先生。 他的头发像第一次见到时候一样漂亮。 好像神祇,古希腊神话描述中的神明,永久在云端上,与人类的牵扯除了性、爱之外就只剩下掌控。 神明创造了人类。 但人类逃离了神明。 克劳斯很平静,他手上戴着那枚被景玉拒绝掉的红宝石戒指,里面镌刻着他的名字,埃森家的家徽,和她脖子上佩戴的那枚吊坠出自同一工匠之手。 他问:“你刚才说的毕业计划,是出自你的真心吗?” 景玉回答:“至少在刚刚那一秒,是真心的。” 克劳斯没有说话,他仍旧保持着这个坐姿,垂眼看着比他矮上许多的景玉。 她看起来如此弱小,黑头发黑眼睛的少女,刚成年不久就独自来到异国求学。 在中餐厅时候被客人刁难,穿着廉价的短旗袍,劣质的布料将她胳膊和腿都磨出殷红的痕迹。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中餐厅的生意并不好,店中没有一个客人,空荡荡的。 但玻璃擦得干干净净,桌椅摆放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