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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比我大三岁[七零] 第60节

    而周小禾的答案是,当然累!都要累死了!

    所以一朝她的假面被人撕下来,她根本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难受,她甚至感觉很快活,多好啊,她能做自己了,再也不用讨好那些土里土气的女人了,从现在开始,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死那个叫楚酒酒的死丫头!

    她想的十分歹毒,可实际上,她连怎么做都不知道,自从那天晚上赵前进离开,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天了,他再也没踏进过自己的家门。他不回来,周小禾也不敢出去,她的心理素质还不足以支撑着她旁若无人的走到太阳光下,接受那些如芒在背的指指点点。

    以前她如果有什么自己做不了的事,她就会让陈三柱帮她做,可现在,她也不能和陈三柱联系了,甚至连陈三柱现在在哪,怎么样,她都不清楚。

    周小禾越想越气,又摔了好些东西,她的邻居们听着隔壁时不时就传来的打砸声,均是一脸的心惊rou跳。

    人人都知道,现在赵连长住在民兵连,已经不回家了,那他家里就只有周小禾一个人。周小禾脾气原来是这么大的吗?太可怕了,她到底是有多能装啊!

    另一边的楚家,楚酒酒跟韩生义一起坐在八仙桌边上,八仙桌上摆着一个红箱子,还有一盒新开封的墨水,韩生义拿着那根订报送的赠品钢笔,他看一眼左手边的账本,然后再在右手边的笔记本上写一画。

    刚开始,他写的很慢,后来渐渐熟练了,他写下一句“杂用一块八毛三”,然后把笔记本推到楚酒酒面前,“像吗?”

    楚酒酒看了一眼,不需要再把账本拿过来作对比,她直接就摇头道:“只有六分像,不行,生义哥,你再练练,一定要特别特别像,最起码也得是九分像。”

    跟韩爷爷一起练字的时候,韩生义的模仿能力是最强的,虽然被韩爷爷批评为只有形似、没有神似,但拿出去糊弄人,还是没问题的。

    一大早上,韩生义就被楚酒酒叫来模仿张凤娟的笔迹,他不知道写废了多少张纸,却总是不能让楚酒酒满意,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抱怨,而是重启一行,继续认认真真的练习。

    韩生义正写着的时候,楚绍从外面回来了,他背着一个背篓,里面都是木柴。快过冬了,楚绍每天都会出去捡两趟柴火,然后把捡回来的柴火们堆在后院的门廊下面,现在只积攒出了一小堆,不过按楚绍的勤快劲,用不了多久,就能垒满一整面墙。

    楚绍从院子里就看见韩生义了,他把背篓扔到地上,撩起半敞开的褂子,擦了擦太阳xue边上的汗水,走到韩生义身后,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皱起眉,“你是在模仿我妈的笔迹吗?”

    韩生义听见以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楚酒酒。

    楚酒酒也站了起来,她有些紧张的看着楚绍,对他说道:“是我让他这么干的,楚绍,你进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三天的期限已经到了,因为保证过楚酒酒,所以心里即使再好奇,楚绍都没有开口问过。而此时,看着摊开在韩生义手边的账本,再看看楚酒酒异常忐忑又沉重的神情,楚绍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跟着楚酒酒走进卧室,他反手就把卧室门关上了。韩生义拿着钢笔,望着紧闭的卧室门,心情不禁也跟着沉了两分。

    再度看向账本上的娟秀字迹,韩生义抿了抿唇,重新趴伏在桌面上,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楚酒酒快速把那天发生的事,还有她这些天想的计划说了一遍,说完以后,她本来是想再安慰楚绍几句的,然而,她突然卡壳了一瞬,就这样,安慰的话,她一句都没说出来,沉默在他们二人之间放大,越来越大。

    楚绍坐在床上,楚酒酒站在他对面,她有些惶惶的睁大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楚绍,想听他说些什么,又怕他骂自己,骂她不懂事,骂她自作主张,遇到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跟他商量。

    而楚绍在沉默了很长时间以后,只问了她一个问题,“你今天出去了吗?”

    楚酒酒愣了半晌,她不太明白,但还是回答了,“没有,生义哥是我喊过来的,你说不让我出去,所以我就一直待在家里。”

    那天晚上回来以后,楚绍给楚酒酒下了禁令,哪都不让她去,除非有他陪着,这几天,楚酒酒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韩家,她心里藏着事,不敢再惹祸,自然非常听话。

    听到楚酒酒的回答,楚绍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只是垂下了眼睛,低声说道:“那就好。”

    周小禾已经害的他失去了一个至亲,如果再失去一个,可能他想杀的,就不止是周小禾一个人了。

    再度抬起眼睛,他问楚酒酒:“按你说的办法,能让周小禾被枪毙吗?”

    楚酒酒:“我不知道,我只想把她做的事情全都揭发出来,可大家会怎么对她,法律会怎么判她,我都不清楚。”

    楚绍:“那就先这么办吧,如果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到那时候再说。”

    楚酒酒眨了眨眼睛,她上前两步,坐到楚绍身边,“等等,爷爷,我还有一个事想跟你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也许……我是对的。”

    楚酒酒跟楚绍说话的时间过长了,也不知道他们俩究竟说了些什么,等到他们再出来的时候,韩生义已经又写完了两篇纸,他把最新的一行字递给楚酒酒看,楚酒酒拿过来,感觉差不多了。

    “就是这样的,生义哥,你太厉害了!”

    楚绍也接过来看了一眼,确实跟他妈写的很像,连楚绍都分辨不出来,究竟哪一个才是张凤娟的字迹。

    看着看着,楚绍突然伸出手,把账本的最后一页给撕了下来,这一页是空白,楚绍把空白的纸按在韩生义面前,对他说道:“你在这上面写,妈跟赵连长媳妇上山去了,下午回来,午饭你自己热着吃。”

    楚酒酒让韩生义练张凤娟的字迹,就是想伪造出一个周小禾骗张凤娟的证据,她原本是想让韩生义写一篇张凤娟的日记,说她明天要去跟周小禾上山,但楚绍记得很清楚,前一天,他mama始终都在家,根本没出去见过周小禾,所以,周小禾应该是在当天,突然找到了张凤娟,邀请她跟自己一起到山上去,而且就她们两人,以至于除她们自己以外,根本没人知道这件事。

    写日记太刻意了,还不如写一张字条,楚绍最熟悉张凤娟的语气,他说完以后,韩生义在一旁的笔记本上练了好几遍,感觉差不多了,他才开始在空白纸上写。

    写完了,他推到楚绍面前,楚酒酒凑过去看,同时问:“不写日期吗?没有日期的话,要是周小禾说这不是同一天怎么办?”

    “没有人留字条还写日期,”楚绍把字条拿起来,夹回到了账本里,“本来伪造出一张这个,也算不上多重要的证据,这张纸只能起辅助作用,最关键的,还是要让大家知道,她在山上做了什么。”

    感觉楚绍说得对,楚酒酒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吃过午饭,楚酒酒就准备去实施她的计划了,她本想自己一个人去,但楚绍不放心,一定要跟着,虽然这里面没韩生义什么事,但既然楚绍都跟着了,那他也要跟上去,不管有用没用,至少能壮大一点声势。

    他们要去的地方,并不是周小禾家,而是陈大红家,楚绍带路,快到陈大红家门口的时候,楚酒酒突然想起来自己前几天是受了伤的,她思考片刻,决定还是让自己看起来惨一点,她模仿着前几天自己一瘸一拐的模样,然后问身边的两人,“怎么样,像吗?”

    韩生义指向她不太灵活的左脚,“你之前伤的是右脚。”

    楚酒酒:“……”

    默默把重心换到另一边,楚酒酒牵着楚绍的手,往陈大红家的方向走,也是巧,陈大红就在院子里坐着。

    她前面放了一盆麸子,陈大红双手放在麸子里,目光却游离在空气中,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思虑重重的模样,楚酒酒站在她家院外,看见她,便喊了一声:“婶子。”

    过了一秒,陈大红才反应过来,她抬起头,看见自家门前站了三个孩子,韩生义她不认得,但楚绍她知道,还有那个小女孩,这不是分粮那天提醒了她的女娃吗?

    陈大红连忙站起来,把院门打开,她问:“你是叫楚酒酒吗?”

    楚酒酒走进来,腿脚还有点不方便,她笑道:“是我,婶子你记性真好。”

    陈大红:“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娃娃,村里可就这么一个,我就是想忘也难啊。哎,你这脚,对了,我听说前几天,你掉在山沟里了是吧,这伤还没好,怎么就出来走动了,也不怕再出点什么事。”

    楚酒酒小小的叹了口气,一脸的为难,“楚绍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婶子,我不过来,我总是觉得不安心,婶子,你知道赵连长的媳妇跟陈三柱的事情了吗?”

    咋不知道呢,别说青竹村,就是整个青石镇,这件事都传开了,陈大红刚刚发呆,就是在想这件事。她跟其他人的反应一样,打死都想不到周小禾竟然跟陈三柱有私情,而她比别人想的,还多了一层。

    那天她刚和周小禾闹了矛盾,没过多久,陈二柱,那个跟自己住在一个村三十来年都相安无事的懒汉,就突然闯进了自己家里。以前不知道周小禾和陈三柱的关系,所以,她不会多想,但现在,她不得不多想了。

    可是吧,这事她说破大天来,也只是怀疑,即使是现在,她已经知道周小禾表里不一了,她却还是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周小禾再坏,也不可能坏到这种地步,都是女人,不可能的。

    然而,楚酒酒今天过来,就是要告诉她,这件事可能,而且特别可能。

    楚酒酒一副饱受良心谴责的模样,她坐到陈大红旁边,纠结又纠结,最终还是张开了口,“婶子,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你也知道,我在山上迷路,正好就碰到了那个茅屋,一开始,大家都还没来呢,我看见那个茅屋,可害怕了,都不敢凑近,我本来想绕开,谁知道,我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我想过去问问里面是谁,能不能带我下山,结果,婶子,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陈大红被她勾起了胃口,不禁前倾身体,好奇地问:“你听到啥了?”

    楚酒酒皱紧眉头,猛地一跺脚,十分有村里分享八卦的小老太太的架势,“我听见里面有个男的说,你咋这么没良心,我把我二哥送给你办事,你怎么还威胁我,我太伤心了。然后,赵连长的媳妇就骂他,说他们把这件事办砸了,怎么这么蠢,接下来,那个男的又说,这件事是你欠我二哥的,就算你给了他二十块钱,他也不稀罕,因为我们大哥是革委会主任,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陈大红越听,眼睛睁的越大,听到最后,她蹭的站起身,连板凳都被她弄倒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她瞪大了双眼,低头看向楚酒酒的样子,特别可怕,像是要吃人。

    楚酒酒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往楚绍身后躲,“是、是啊,婶子,我为啥要说这种谎话,对我也没好处。你要是不信,你就去问问赵连长媳妇,再问问陈三柱。我其实也怕自己听错了,所以在家琢磨了好几天,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听得没问题,就算听错,我也不可能听错这么一大串啊。”

    陈大红没有怀疑楚酒酒的意思,她只是太震惊了,这件事兹事体大,她必须确认是真的才行。

    听完楚酒酒的话,陈大红气的浑身发抖,楚酒酒怕她太激动,伤着自己,只敢从楚绍身后露出一个脑袋来继续说:“婶子,你还记得当初分粮的时候吗?赵连长媳妇说她病了,抹你工分都不是故意的,可、可这件事要真的是她干的,那工分的事,就说不好了啊。天知道,她到底还在背后做过什么事……”

    说着,她仰起头,看向楚绍,“她在村里都帮忙记分四年了,你看她这么熟练的样子,一问就知道该怎么解释。楚绍,你说她是不是早就这样干过了呀?”

    砰的一声,陈大红踹翻本就已经翻倒在地的板凳,她太生气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只能大喊出声:“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周小禾,你个王八犊子,欺负我是寡妇,我跟你没完!!!”

    说完,她夺门而出,旁边有邻居听到她的喊声,不禁走出来询问是怎么回事,陈大红被人拦住,她双眼通红,仿佛要赶着去杀人。

    一个婆婆拽着她的袖子:“大红呀!出啥事了,你可千万不能犯法呀!”

    陈大红:“二姨奶奶,周小禾……周小禾她要我命!她之前抹我工分,你们都知道了,可她竟然还给了陈二柱钱,让他来败坏我的名声!天杀的,二姨奶奶,她是故意的!她这是想要我死啊,我这就找她去,二姨奶奶,你去找我爹娘,让他们到大队部去,大队长要是不给我一个公道,我今天就宰了周小禾!”

    二姨奶奶吓了一大跳,旁听的人也吓了一大跳,而陈大红说完这些以后,就杀气腾腾的奔着周小禾家去了,其余人一看,连忙跟着跑了,二姨奶奶腿脚不太好使,不过她耳朵灵敏,记着陈大红刚刚说的话,二姨奶奶迈开一双小脚,火速赶往陈大红的父母家。

    不得了,可不得了,这是出大事了呀!

    ……

    一眨眼,人都走光了,楚酒酒目瞪口呆的看着空空如也的街道,她不禁感叹:“陈大红的行动力也太强了叭。”

    本来以为要劝上她一会儿,她才会去跟大队长举报呢。跟脾气爆的人相处,看来还是有好处的啊。

    韩生义率先走出院子,他对楚绍和楚酒酒招手,“别在这待着了,咱们也去看看。”

    当然要去看看,好戏才刚开始呢。

    第48章

    楚酒酒他们到的时候,周小禾家里正在发出惨叫。

    大黑狗被赵连长带走了,陈大红凭着一股子蛮力,直接踹开周小禾的家门,然后气势汹汹的冲进去,揪着周小禾的头发,跟拖死狗一样把她拖了出来,陈大红常年干农活,力气比男人都大。她又不会怜香惜玉,周小禾引以为傲的长发,顿时被薅下来一大把,疼得她直吸气,而这不算完,陈大红把她揪出家门,还准备就这么一路把她揪到队部去。

    女人凄惨的叫声瞬间引来一群人,他们看着眼前这一幕,都有点不知所措。

    “大红,你干啥揪她头发?”

    “就是啊,大红,把她弄伤了,回头大队长还得说你。”

    虽然这些人都是想让陈大红放开周小禾,但他们话里坏外,其实都是为了陈大红着想,这些围观的人中,不乏有跟周小禾关系好的,或者是受过她恩惠的,但他们全都作壁上观,连叫她的名字,都嫌脏。

    陈大红正愁没人问呢,满是茧子的手狠狠揪着周小禾的头皮,陈大红噼里啪啦的把刚刚告诉二姨奶奶的话,又都告诉了这群人,大家听了,均是一脸的瞠目结舌。

    本以为搞破鞋就是周小禾做过最没底线的事了,没想到,她还可以更加没底线!

    周小禾感觉自己头皮都要被陈大红拽下来了,她龇牙咧嘴,却还要为自己开脱,“我没有!陈大红,你别污蔑我!”

    陈大红一听,手上用的力气更大,恨不得直接揪着她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提起来,“你没有?你敢说你没有?!陈二柱那没有你给的二十块钱吗,这件事陈三柱不知道吗?周小禾,你可真是蛇蝎心肠,我就是跟你拌了几句嘴,你就抹我工分,现在你还想让我身败名裂啊!”

    说到这,她面向大家,高声说道:“大家伙都听我说!上回抹工分的事,周小禾她是故意的!她拿生病当借口,其实她就是想让我没饭吃!咱们大家伙一起,都去大队部看,周小禾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咱们让记分员把以前的记分册拿出来,挨个的看,把周小禾造的孽,全都找出来!”

    前面的事,大家听了只是震惊,毕竟周小禾针对的是陈大红一人,说了半天,还是跟他们没关系,但后面这件事,这可是跟全村人都息息相关的,大家听了,立刻响应起来。有些人光听就快气炸了,不需要证据,他们直接信了陈大红说的话,再次望向周小禾,他们的眼神里都装满了怒火。

    有个人啐了她一口,正好吐在周小禾的脸上,周小禾浑身一僵,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个啐她的人,眼神里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怨毒。

    那人吓一跳,紧跟着,他笑起来,连忙呼唤自己身边的人,“快看快看!周小禾瞪我呢,好家伙,她刚才是想弄死我吧,可惜咯,你没这个机会咯!”

    他的同伴飞奔回家,拿出了早些年家里用来捆猪的绳子,他殷勤的走到陈大红身边,“大红姐,拿这个把她捆上,你老这么拽多累啊,来来来,都搭把手,咱们给她捆个猪蹄扣!”

    一群人一哄而上,周小禾屈辱的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被捆在身后,这期间,她抬起眼睛,看到了站在人群外的三个孩子,其实刚刚听陈大红说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了。她昨天和陈三柱的对话,都被楚酒酒听见了,这就是楚酒酒对她的报复。

    那天在山上,周小禾发现是楚酒酒做的手脚以后,她恨毒了楚酒酒,真想下一秒就拧断她那细弱的脖子,然而现在,她再次发现害她的人是楚酒酒,她却恨不起来了。

    因为她害怕。

    相比仇恨把她弄到这个地步的人,她更害怕接下来等待她的是牢狱之灾。

    灰头土脸的被带到大队部,大队长已经被陈大红的父母请了出来,二姨奶奶也过来了,他听二姨奶奶说的那些话,感觉十分匪夷所思。

    不能吧,周小禾……她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