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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看到顾言坐入宴席,神色上没有丝毫不满,心中微微放松。 他和众将说起最新的安排:“本将已经派使者进城,兴庆城中可能并不是前朝逆党,为了百姓的安危,先诏安,避免疫症在城中进一步肆虐。” 大多数将领闻言都很高兴,能诏安谁也不想打个你死我活。 更不用说城中的贼人动不动就把生病的百姓赶出来抵抗。 不过也有不满的。 蒋仇竖起眉毛,粗声喊道:“死了那么多兵,诏安?美得他们!” “蒋仇!大局为重。”周牧冷喝道。 傍晚蒋仇的营帐被周牧拨给顾言,只能和其他将领挤在一起,气闷的他来到宴席上就开始闷头喝酒。 此时酒劲上来,蒋仇嘴上开始没把门的。 “屁,那群王八羔子有什么大局,不是前朝逆党也该死。” 有将领见周牧脸色阴沉,连忙去拉蒋仇。 “公若,醒醒酒。” “老子清醒着呢!”蒋仇大力推来拉他的将领,对方摔在一旁,撞到旁边的桌子,哗啦啦响了一片。 周牧气的一掌拍到桌子上,正要发火,就见一名军士跑进来。 “报告将军,城中逆贼把派去的使者杀了,如今人头正挂在城门上。”那名军士跪在地上说道。 营帐中气氛瞬间转冷,周牧下意识看向顾言,见他没有露出责怪之色,才咬牙道。 “既然逆贼如此,那就打。” 平时周牧也不是冲动的人,但如今圣上就坐在旁边,他怕留下不好的印象。 其他将领不明白周牧的心思,连忙有人劝解道。 “将军三思,如今已经围城多日,城中肯定缺粮,只要我们耐心耗费一些时日,定能兵不血刃拿下兴庆城。” “是啊,京中增派迟迟不来,半数兵将都已经感染疫症,军心未定,强攻恐怕不行啊。” 蒋仇眼见周牧难得同意进攻,急忙站起身反驳。 “你们可知如今城中百姓过得怎样日子?每一天都在耗费百姓的命,必须尽快进攻!” 有将领不满道:“我们不知道吗?蒋将军你说靠什么打,靠那些染了疫症的兵卒冲过去杀敌?还是让那些健康的兵卒攻城时也感染疫症?不打的话还可以震慑城中逆党,如果攻城失败,后果你能承担吗?” 对方问的蒋仇哑口无言。 蒋仇也知此时进退难行,心中憋着火气。 他抬头正好见到顾言几个人如常吃饭,与争吵不休的众将领格格不入。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们不是京都来的吗?增派的兵呢?” 蒋仇气的转而将火气撒到抢他营帐的顾言身上,说话间拿起杯子掷了过去。 青铜杯摔到顾言所在的桌角,滚落到地面,里面酒水溅出一片。 与此同时,扑通一声,周牧吓得跪倒在地。 “周将军,您没事吧。”蒋仇以为是自己的过失,连忙上前去扶周牧。 顾言倒没生气,他看眼宋墨儿确认没被吓着,才转过头耐心地回答。 “在下只是相府的一名谋士,无力插手军中要事。” 周牧攥着蒋仇的手十分用力,咬牙吸气后说:“对,蒋仇,还不向言先生道歉。” 蒋仇有些不服,但他手腕都被周牧攥的生疼,只好道歉说:“多有冒犯,还望先生不要和我这个粗人计较。” “没事。”顾言拿起筷子准备继续吃饭。 原本蒋仇就是被周牧逼着道歉,眼见这书生居然没脸没皮的接受了,连个客气话都没有,心中大为恼火。 他们武将在外面拼死拼活,这些臭书生只知道在后面动动嘴皮子就什么都有。 不过是相府的一个谋士,就得让周将军如此礼遇。 蒋仇越想越不服,他不甘心地又说:“既然先生是相府谋士,敢问先生该不该攻打兴庆城?” 这回周牧没阻止蒋仇,原本他也打算宴席结束后私下去问顾言。 “嗯?应该打。”顾言略一思索便回答。 “嘿,先生吃的太高兴,都没听我们的话吧。”蒋仇现学现卖,在周牧来不及阻拦前便快速数落道。 “是我们不想打吗?哪次攻城不是损兵折将,先生只知道动嘴皮,还不如回京为我们请来援兵。” 蒋仇声音粗狂,如雷的声音在营帐之中回旋。 其他将领同样不知顾言的身份,对安然坐在周牧下首却又不理军事的顾言等人都有些不满。 一时间众将领的目光都集中在顾言等人的身上。 原本宋墨儿走进营帐见到这么多人就有些紧张。 此时被目光注视,宋墨儿口中的食物艰难下咽,虽然面上强装镇定,但缩到桌子下的双手已经用力搅在一起。 顾言注意到,叹气着放下筷子,知道这饭是吃不消停了。 他没有理会蒋仇,而是抬头直接看向周牧。 “兴庆城易守难攻,如今秋收没到,大片耕地都在城外,缺粮的逆贼绝对比我们还着急。 不过他们能耐着性子守下去,也是得知我们围城坚持不久,疫症严重自会退去。 既然彼此都在耗,何不让我们先挑脚,孤注一掷,然后出一个蠢人?” 周牧恍然道:“示敌以弱。” “正是。”顾言点头。 “什么蠢人?”蒋仇被两个人的哑谜搞得大为恼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