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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皆是来来往往的男客,若她就这样出去,定会被那些喜欢眠花宿柳的登徒子,视为烟柳巷的女子,而后轻薄于她。 “无妨。”愉景向他伸手,想要接过她外衫,纵是被冻着,也不能让外人瞧见她的身子。 柔软玉臂,白嫩如霜,傅长烨目光上移,落在了臂弯尽头。 他略松眉,脱下身上外袍,展开扬起,披到了愉景身上。 愉景怎么都没想到,他竟会脱下他自己的衣衫给她穿,她呆立在原地,很不敢置信。 “总不至于,还要我服侍你穿衣吧?”傅长烨径自斟了一杯酒。 “不……不用。”愉景回神,连忙低头系带,抬眸瞥见他灼热的眸光,又转过身去,重整衣衫。 楼下大乐场起了歌,“桃源深处有情郎……” 傅长烨以手沾酒,就着闲情,写下了“温香软玉”四字,刚才目光所及的玉臂深处,就藏着它。 男人衣衫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愉景费了好半天功夫,才将衣服穿好,转身回谢他,却见他目光飘向了楼下,全然没理她。 这样深沉的他,与方才轻浮模样很是不同,又恢复了王者气息。 愉景想了想,想要取回自己那件红色外衫,毕竟女子衣物,落在一个陌生男子身边,终究不好。 “放下。” 男人后背好似长了眼睛般,窥破她的举动,肃声说道。 愉景无奈,只能悄然退去。 “小景。” 男子低音又在身后响起,不是叫她苏愉景,也不是愉景,而是“小景” ……… 天香夜色,撩人心弦。 愉景微怔,低回一声,“爷……” “天色黑,路上注意安全……”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愉景辨不出他在想什么,他这突然而至的关怀,如同他带着沉水香的衣袍一般,让她忪怔。 她目的不纯,那么他呢? “多谢爷……”愉景弯身,向他行礼,而后退下。 不多时,傅长烨随从褰帘而进,毕恭毕敬对傅长烨道,“爷,查出来了,是苏舜尧家的三姑娘……” “好。”傅长烨点头,随即又对随从道:“帮我买盒玉兰花粉来。” “胭脂水粉?”随从以为听错。 傅长烨抚摸着耳边红莓,默默点头,他总不能带着这个去见学士们。 繁华乡,喜乐场,欢声依旧。 矾楼下愉景登上马车离去。 矾楼上,段青与好友包千辰被傅长烨邀进了雅座,亲自煮水点茶。 寒门学士,哪里受过这样的礼遇,恨不得将所学所见尽数说出。 傅长烨静听着,时不时点头随应。 * “好孩子。” 愉景甫进马车,养父苏舜尧便关切地围了上来,看到她身上的男人衣衫,瞬间眉开眼笑,想要来拉愉景的手。 愉景装作劳累,避开了他。 苏舜尧没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依旧自说自话道:“明日太子会按段青和包千辰的建议,去林下草舍。” 林下草舍,愉景知道,那里全是进京赴考的寒门考生。 因为家贫,为了减少开支,也因着文人风骨,不愿屈服权贵,所以考生们便自己出银,在城南桑田边,盖了几间草屋。 曲水流觞,群贤毕至,若再有红袖添香,当然是最美的景象。 愉景不得不佩服苏舜尧的安排,他的那些花花肠子,以及秦楼楚馆里练出来的风花雪月心思,这个时候,都派上了用场。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苏舜尧心满意足搓手,整个一副小人得志模样。 “愉景啊,你真是个好孩子啊,为父真没白疼你。” “现在为父就算辛苦一点也不怕,先送你进宫,然后再送情儿,最后送心儿,你们三姐妹在宫里,也好互相照应……” 明明是她铺路,等大姐二姐立稳,她就出局,可却被养父修饰为姐妹情深。 愉景在心底冷笑,斜靠到厢壁上,开始闭目养神,再不愿与他多说一句。 愉景于烦躁中期盼,第二日最好有大暴雨,这样她就再不用费尽心思去勾.引傅长烨了。 男人清贵,气场逼人,这一日两次见面,让她几乎心提了一整天。 她其实拿捏不住他,也有些怕他。 这样的男人,对她来说,真的是高攀了。 可天不遂人愿,第二日,天气和爽。 愉景无奈,只能对侍女花成子强颜欢笑。 “姑娘,今儿穿什么颜色?” 花成子心疼她,无奈地将苏舜尧一早送来的新衣指给她看,各种亮色衣裙,足足十套。 窗外桃花正盛,愉景想了想,“粉色吧。” 春深时节,林下草舍,背靠桑树林,面朝清河,临水而建。 垂杨拂过水面,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暖风熏得游人醉,花香浮动,莺飞草长。 愉景带着花成子,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桑田阡陌上。 只有穿过桑田,才可以到达草舍,按愉景设想,她可以在桑田间,假装与傅长烨偶遇。 陌上花开无数,引得蝴蝶乱舞。 “姑娘,那些书生看起来呆呆的,可玩起来比谁都风雅,读书种地已经够辛苦的了,他们竟然还养花。” 花成子向来心思单纯,陌上美景让她忘了烦恼,可愉景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