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情 第50节
专车停在了他们面前,陆玖年上前一步,猛拉开了车门,扭头,呼出口浊气。 “你说不完了是吗?” 程裕景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陆玖年扶着车门,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讽刺。 “我现在挺好的,没一蹶不振,也沦落不到还需要开口求你帮忙。” “我要名有名,要钱有钱,我一周赚的比你一年都要多。我一只表,能买你一套房。” 他将袖口拉了上去,露出了名贵不菲的表。 轻奢的表盘下,一串幼稚的手链紧贴着他的腕骨。 陆玖年看着熟悉又歪歪扭扭的字样,忽然笑了声,冲程裕景摆了摆手。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结婚了。” 程裕景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片刻后,转为不可抑的愤怒。 陆玖年却好像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笑得越来越开心。 “他比你好太多了,程裕景。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抬脚,迈进了车里。 他知道什么对程裕景来说最最恶毒,于是他言语凝成刀,直直冲程裕景扎过去。 摇下车窗,他淡淡道:“别惦记你的‘玖年’了,他早被你弄死了。” “滚吧,你让我恶心。” “你好?你好!” 司机的喊声叫回了陆玖年的心神。 “原订单是取消了,但你还没说到底去哪儿呢?” 陆玖年看向窗外,有些出神。 片刻后,他捏了捏腕间的手环,小声道。 “去siber吧,绕到后门。” 有些决定,你根本估计不到可能有的后果。 他曾经做过一次这样不顾一切的决定,后来成了摧毁他一切的祸首。 他承认他害怕了。 究竟要到什么地步,才能看清一个人? 是不是所有的美好,都只不过是披着光鲜皮毛的腐朽? 收音机里的歌低沉而喑哑。 或是西语,或是法语,他分不太清楚。 他的大脑不知道什么时候宕机了,无力再运转。 对不起。 陆玖年痛恨自己的懦弱。 可是今夜,他真的不想再清醒了。 -------------------- 坏男人 (错) 好助攻(对) 下章就放2出来捞老婆咯~ 第49章 他经历的 陆玖年发觉自己喜欢男人时,其实没多惊讶。 没有不知所措,没有向任何人倾诉求助。他只是一个人到图书馆看了许多许多的书,得到了这并不是心理不正常的表现的结论后,他没花多久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那时忙着一个开放性实验项目,没工夫、也没时间去纠结喜欢什么爱什么的问题。 他出生在一个高知家庭。他聪明、且目标明确。 一旦确定了一个阶段的目标,他很少会中途易辙,或是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什么上去。 所以最初,许多人并不喜欢陆玖年。 和他接触过的人说他不好相与,没和他接触过的人说他不好接近。 但其实陆玖年和他们说的哪样都不沾边。 他只是社交需求低了些而已。 他不太需要、也不太喜欢与人打交道,但如果真让他出去撑场面,你也绝对不会觉得他是什么高岭之花。 只不过是他经常泡在实验室和教室里,接触到的人不是疯狂拖延的小组成员,就是都不互相说话的卷王而已。 与其说他们看不惯陆玖年是因为他性格不好,不如说是因为他年年拿国奖,成绩好长得帅家庭背景又好,又没什么狐朋狗友厮混,生活规律健康地不行,简直把能装的逼无形中都装了一遍。人都痛恨能让他们感到自卑的人,陆玖年不奇怪自己的不受待见,也不在乎谁背后又说了他什么风凉话,他只知道这些东西影响不到他的实验数据,这就足够了。 一切的转变是在他大三那年。 那年实验项目老师告诉他,学校请了一些本校研究生作为学生导师跟进项目,他们实验室的那位是研究生院的大牛人,求索院院领导亲自请过来的。 陆玖年当时低着头盯着分析仪器,眼睛里是图表上下跳动的曲线,耳朵里是那位“牛人”这样那样的成就事迹。他当时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想,或许他今年得再努力一点,试试发表篇水平更高的文章。 后来记不清是哪一天,有人推开了实验室的门,在众人的欢迎声中,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说他叫“程裕景”,陆玖年抬起头,和那个在走廊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对视。 那是他平静岁月第一次心跳的开始,也是定航偏轨、一切错误的开端。 他和程裕景在一起了。 起初一切都很美好。 程裕景符合陆玖年对恋人的所有幻想。 理性、优秀、给人安全感。 他承认自己慕强。 强大又完美的人,总能吸引他的全部目光。 他喜欢程裕景和他谈论专业时的气质。不容置喙、绝对权威。 他第一次感受到,追逐,仰视一个人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新鲜,他无法抗拒。 那样美好的人,仅仅只会为他驻足停留。 于是陆玖年的生活自那以后被拆开成了两半。 一半是曾经那个一心研究的自己,一半属于程裕景。 他努力去追赶程裕景的脚步,不敢走的慢些。旁人觉得会辛苦,但他适应良好。一段能让自己优秀的恋爱,何乐而不为呢。 可他努力追了,有人却不想等。 那次竞赛他状态很差。奔着奖牌去的,最后只捧回了个参与奖。 他知道,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扛不住压力,也承受不起所有人失望的目光。 陆玖年记得自己红着眼坐在宿舍楼走廊上跟程裕景打电话。 他好累,真的好累。 要交论文,要做项目,要准备大创,要忙组织的工作,要准备比赛,还要保持绩点的领先。 他真的快撑不住了。 他想跟程裕景说,自己想见他,想喘口气。 接起电话那一刻,却听见程裕景没什么情绪的声音。 “我听说你比赛的事了。你怎么回事?” “我状态不太好,最后一题我......” “状态不好就调整,这不是你的真实水平。”程裕景指责道。 “你最近一直心不在焉我看出来了,但我没想到你竟然都能让它影响正事。” “明天下午来实验室的时候收拾下心情,你自己和老师解释。” 那天过后他们大吵了一架。 程裕景觉得那只是他的一时气话,是他太脆弱,经不起打击,而陆玖年则说自己真的累了,追不动了。 他提了分手。 他们这段关系里,更重视的人一直是陆玖年。所以他想当然的认为,只要他提了分手,程裕景就会答应。 但他错了,错地离谱。 程裕景根本不接受陆玖年想要离开的请求,无论陆玖年如何摆事实讲道理,如何反抗。他不断跟陆玖年道歉,跟陆玖年做着这样那样的保证。陆玖年不肯回心转意,他就叫来了他和陆玖年共同的熟人做说客。 先是朋友,然后是家人,甚至搬出了他的导师。 言语间,陆玖年成了两人关系里任性又不讲道理的那一个。无数至亲至爱伸出手,不由分说地将陆玖年推回了程裕景身边。陆玖年没资格发声,说了也没人听到。 碎了的泥娃娃强行被捏回了一起,一个得偿所愿,一个强颜欢笑。 失而复得的程裕景的确改变了不少。 至少在他和陆玖年身边的人看来是这样的。 “你不收拾东西吗?周末不是要去参加发展大会么?” 陆玖年脱掉了衣服,躺在沙发里,疲惫道:“我推掉了,让别人去吧。” 程裕景愣了愣,随即皱了皱眉:“你能不能......” “你又要说什么?”陆玖年睁开眼,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