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让我抱抱
他这语气是淡淡的,又带了几分的淡漠。 走廊里也安静得很,只有走过来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顾承德的胸口似的,让他焦躁不已。 就说话的这会儿,那人已经走了过来。并没有和陈效打招呼,而是恭恭敬敬的叫道:“顾总。” 顾承德的脸色变了变,问道:“你是谁?” 眼前的人看起来是老的,皮肤常年在太阳底下,幽黑而粗糙。无论是从穿着还是自身来看,都应该是生活在底层的人。 顾承德的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寻找着相似的相貌。但这张相貌完全是陌生的,他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可陈效,分明说的是故人。 他这边还未得出任何的结论来,面前站着的老老实实的人就露出了一个憨实的笑容来,小心翼翼的说道:“您忘记我了?我是小顾总的司机老方。” 这么多年来,被称为小顾总的,就只有老四了。顾承德的脸色变了变,带了几分居高临下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老方又露出了憨实的笑容来,说道:“我正好来这边办事。想起好多年没有见过世安小姐了,给她带了点儿特产过来。” 他说着将自己手中的麻布袋子提到了顾承德的面前,继续说道:“这是我老婆自己做的笋干还有土豆片,味道可好了。我带了多的,顾总您要是不嫌弃我给您拿点儿回去。” 那麻布口袋已经看不出颜色来,他说着就要急急忙忙的打开。 顾承德一脸的嫌弃,退后了一步,说道:“不用了。” 他拒绝得直接而干脆,老方的脸上有些讪讪的,束手束脚的站在一旁。 这位老方这样子,真像是来给顾世安送特产,而不是被陈效特地叫来的。但顾承德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哪有送东西半夜上门的。 他竭力的让自己镇定着,又做出了一副亲民的样子来,问道:“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 大抵是没想到他会再问他,老方有些局促的说道:“在别的地方做点儿小活。” 顾承德点了点头。 老方又腼腆的一笑,说道:“当年小顾总对我有大恩。这些年忙于生计一直未来看过世安小姐,这次刚好过来就顺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会遇到顾总您在这儿。” 他看起来是一身风尘仆仆的,顾承德看了他一眼,疑惑的问道:“你是刚过来?” 老方憨实的点点头,说道:“刚从火车站过来。那边的人多,世安小姐让人去接的我。” 在外边儿那么一直站着显然是不太妥当的,一直没出声的陈效勾了勾唇,说道:“既然都多年没见了,二伯要不要一起进来坐坐?” 他这话说得虽是平淡,但却像是带了别的意思似的。 顾承德竭力的让自己镇定着,抬腕看了看时间,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道:“不早了,我还有点儿事,就不坐了。” 不知道是为了掩饰还是其他的,他也不忘了这次自己来的目的,看向了陈效,说道:“既然你们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就明天再过来了。” 他说完不等陈效说话,便匆匆的离开。 他那胖胖的身体很快消失在楼道里,陈效的嘴角微微的勾了勾。 顾承德很快下了楼,楼道里的灯坏了只有外边儿路灯隐隐透进来的光。他走得匆忙,脚下一踩空,差点儿就滚下了楼梯。幸好他手快的扶住了一旁的扶手。 顾承德一路快步的下了楼梯,待到坐进了车里,立即就拿出了手机来,拨出了一个电话。 他是甚少来这边的,不,确切的说,这是他第二次过来。第一次过来,还是老四还在的时候。那时候,这个小区远远没有现在看着的那么破,环境看起来也还不错。 顾承德握住手机的手微微的颤抖着,电话第一遍没有拨通,他立即又拨了第二次。 不过几十秒的时间,这等待于他来说也是漫长的。不知道是刚才跑得太急还是怎么的,他的额头上竟然冒出了密密的汗来。他也顾不上,胡乱的伸手擦了擦,等着电话那端的人接电话。 楼上的陈效站在阳台上,眯着眼睛看着下边儿那辆一直没有动的车。那车过了四五分钟才发动,他的手机在车辆驶出小区后响了起来。 电话那端的人才叫了声陈总,他就淡淡的吩咐道:“跟上去。” 那边应了句是,很快便挂了电话。 陈效将手机放进了兜里,又在阳台上站了那么片刻,这才回到客厅里。 客厅里老方正和顾世安面对面的坐着,他是拘谨得厉害的,顾世安给他倒了一杯茶他也一点儿也未动。 见着陈效回来,他才站了起来,解开了拎过来的袋子,有些不自在的说道:“这都是我老婆自己做的,味道还不错。陈总和世安小姐要是不嫌弃的话……” 刚才顾承德那一脸嫌弃的样子是让他无地自容的。他也知道,自己带的这些是拿不出手的。这些东西里,唯一承载着的就是他的心意。 他的话还未说完,顾世安就蹲下身体,拿出了一包酸笋出来,微微笑着认真的说道:“我早就想吃笋子了。煮一碗面再放上点儿,可开胃了。” 听到她那么说,老方这下放开了些,然后兴致勃勃的说起了他带来的这些特产的做法来。 顾世安认认真真的听着,并郑重的向他道了谢。她知道他过来是丢下工作过来的,也知道他并不容易。他走时匆匆的包了一个红包给他,说是给小孩子买糖的。但老方并不肯要,说是让顾世安别和他客气。小顾总对他很好,这都是他该做的。 已经晚了,老方并没有呆多久便被陈效的人送离开。屋子里重新只剩下了顾世安和陈效两个人。 这样的夜晚是没有睡意的,顾世安将老方带过来的那些特产该放的都放进冰箱里。见陈效坐在沙发上顺带着给他倒了一杯水。 她呆在屋子里,陈效和顾承德谈话她并没有听清。在沙发上坐下来,这才问道:“他都说什么了?” 陈效是有些漫不经心的,唇角勾了勾,说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 他说完也不再给顾世安说话的机会,直接就往房间里去了。 顾世安在客厅里站着,隔了好会儿,这才回了房间里。 陈效虽然什么都未和她说,但她却是知道,老方在这个时候过来,不会是巧合。只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顾世安躺在床上,久久的睡不着。 而客房那边的陈效,同样也未睡。手机在床头呜呜的震动着,他在窗口站着,久久的未动。 手机响第二遍时,他抽出了一支烟点燃慢慢的抽起了烟来。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抽完了一支烟,那一直不停歇的震动着的手机才安静了下来。 他将烟头掐灭,这才走过去将手机拿了起来。电话都是孙助理打来的,陈效只看了一眼,又将手机给丢了回去。手撑在脑后靠在了床头。静静的闭目养神。 他并没有能躺多久,没多大会儿手机又震动了起来。这次仍是孙助理打来的。陈效看着手机屏幕好几秒钟,这才将电话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孙助理并没有因为他接电话而松了口气,开口便低低的问道:“陈总,您走后那位来公司了。” 陈效并不惊讶,淡淡的嗯了一声。 孙助理这下又说道:“他是和董事会的那几个常作对的那几个老头子一起走的。”他稍稍的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他和以前不一样,您打算什么时候……”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陈效给打断,他淡淡的说道:“再过几天。” 电话那端的孙助理沉默了下来,这次隔了好会儿,才说道:“您知道,他今非昔比,要是再这样拖下去……” 后边儿的话他并未说出来。但就算是不说,陈效也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的。他再次的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支烟来,掏出了打火机点燃,声音低沉的说道:“我知道。” 他既然都说他知道了,孙助理再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电话里沉寂了下来,隔了会儿孙助理才说道:“那您早点儿休息。” 他并不拖泥带水,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 陈效的手指中夹着烟,久久的没有动。直到烟快要烧完了,这才用力的吸了两口,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 顾世安是睡到半夜的时候被弄醒的,她才刚动了动,身后就有人将她揽到了怀里。陈效声音暗哑的说道:“别动。” 顾世安的脑子是有些懵懵的,还未反应过来,就一时没有动。 陈效不过是抱了她那么片刻,就将她松开来。将她扳回身来面对着自己,带着淡淡的烟味的唇就落到了她的唇上。 他霸道的亲吻着,一点点的描摹着,然后才撬开了她的牙关。他吻得深沉,顾世安的脑子里就跟浆糊似的,任由着他吻着。 他是耐心的,却又掌控着全局。顾世安只知道紧紧的依附着。这一吻很长,一吻结束,已是坦诚相见。 陈效在她的眉心上轻轻的一吻,然后跻身进入。大滴大滴的汗打落在了床单上。 今晚的陈效显然和平常是不一样的,时而粗暴时而是温柔的。顾世安在跌宕起伏里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到了最后时刻昏昏沉沉的直接就睡了过去。 昨夜像一场春梦一般,第二天早上醒来,陈效已经不在床头了。那梦是那么的逼真,顾世安不由得怔了怔。 待到爬起来看到自己身上的男式衬衫,她的脸上热乎乎的。快速的拿着衣服穿了起来。 原本以为陈效不在是早就走了的,谁知道打开门,就见他围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顾世安完全没做好他在的心理准备,浑身立即就紧绷了起来。陈效低低的笑了一声,说道:“过来吧,吃早餐。还有一个小时就是上班时间。” 听到他那么说,顾世安只得硬着头皮的唔了一声。然后往浴室里去洗漱。 她虽是已经换了衣服,但脖子下边儿的红印却是若隐若现的。她的脸上火辣辣的,将衣领拉高了有些,这才出去。 陈效的早餐是简单的,熬得半稠不稠的粥。煎的昨晚常尛带过来的小馄饨和两个鸡蛋。以及一杯牛奶。 顾世安吃早餐的时候是一直闷着头吃的,陈效也不管她。等着吃了东西她去换衣服时,他才开口说道:“我送你过去。” 昨天他让她别接顾承德的电话,是想让他着急。现在已没有这个必要。她就像平常一样去上班,顾承德只会更猜测不到他们的手里都有些什么。这样什么抓不住的感觉,无疑是会让人抓狂的。 顾世安看了看时间,含含糊糊的说道:“不用了,现在过去还来得及。你忙你的。” 顾世安说着就要打开门出去。才刚到门口,就被陈效给伸手拽住了。他一手将她撑着门将她困在怀里,低笑了一声,暧昧极了的说道:“媳妇儿,你这是在躲我吗?” 他的嘴角微微的上扬,显然心情是非常的好。 顾世安避开了他的视线,强自做出了一副什么也没有的事儿,说道:“我躲你干什么。” 陈效这下倒是将手松开了来,笑微微的说道:“没有躲我就好。走吧,我送你过去。” 他这下说着倒率先出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电梯,电梯里难得的没有人。陈效靠在电梯上,就那么盯着顾世安。 顾世安被他看得不自在得很,却是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盯着电梯上的层数。 陈效也不去管,忽然轻笑了一声,问道:“媳妇儿,你的脸怎么那么红?电梯里很热?”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顾世安镇定的回答:“是挺热的。”不是比脸皮厚吗,谁还不会? 陈效这下低笑了一声,没有再逗他。 他的事儿是挺多的,在车上就有人给打了电话。他接起了电话说了句知道了,一会儿就到就挂了电话。 车子一路堵堵停停的。等到快要公司时,陈效才开口说道:“下午下班先别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顾世安简单的应了句好。 陈效看了看前方的道路,又漫不经心的说道:“如果今天有谁来找你,搪塞过去就是了。” 他像是算准了有人会来找她似的。顾世安点头应了句好。 陈效这下倒是没有避着人,直接将顾世安送到了顾氏门口,看着她往公司里去了,这才驱车离开。 顾世安到的时候时间刚刚好,市场部里是安安静静的,寂静得像是没有人似的。 一向都是坐在最靠外边儿的王组长没有在,就连副总的办公室的门也是紧紧的关闭着的。 这次的事情应该还是瞒着的,但办公室里没有傻的人。那两位连着小于都没有出现,就知道应该是出什么事儿了。顾世安从外走到里,办公室里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像往常一样打了招呼,才刚在位置上坐了下来,沈秘书就走了过来。她和往昔一样,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容,在她的桌上敲了敲,说道:“跟我来一下。” 顾世安应了一声好,随着她走进了她的那小办公室里。 沈秘书这次叫她进来,并不是交代事情的。开口便说道:“这次的事情是我太疏忽大意,抱歉。” 是她让王组长带她的,顾世安会信任王组长,自然也是因为她,才觉得他是可信的。所以才出了这次的差。 顾世安是没想到她会说这的,微微的笑笑,说道:“您客气了。这是谁都无法预料到的。” 事实确实是如此,她应该也料不到,王组长会倒向副总那边。 “抱歉。”沈秘书再次的说了句,又问道:“我听沈总说,你受伤了?” “没事,不过是些皮外伤而已。”顾世安回答。 顾世安是不知道王组长和副总去了哪儿的,和沈秘书说了几句,这才试探着问道:“他们昨天就没来上班吗?” 沈秘书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冷冷的笑容来,说道:“他们应该也没有脸面过来。就算是过来了,孙总也不会再留着他们。” 那位副总的野心大这是人尽皆知的,因为他手里的客户资源,所以才一直留着他。谁知道他为了上位,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来。 之前是脸皮没撕破,现在脸皮撕破了。他就算是回来了,市场部也容不下他了。 顾世安点了点头。沈秘书翻了翻手上的行程,说道:“这几天你先休息一下,帮着整理些资料。等过几天我再重新安排人带你。” 顾世安应了一声好,正打算开门出去,沈秘书又说道:“孙总说了,你最近应该会有些麻烦。需要有人替你挡可以告诉我,我最近多少时间都会在公司。” 顾世安一怔,随即微笑着应了一声好,然后出去了。 如沈秘书所预料的一般,她才刚回到位置上没多久。就有人过来找她了。 过来的是许佳容,她的气色并不算好。脸色微微的苍白。 她并没有进办公室,是在外头叫人过来叫她的。顾世安出去的时候她在走廊上站着,正在打电话。见着顾世安就挤出了笑容出来,叫了她的名字。 顾世安也同样的回了一个笑容,然后问道:“二伯母找我有事吗?” 许佳容看了看里头的办公室,说道:“方便出去坐坐吗?” 在这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哪里是说话的地方。 她这一趟来,也不知道是她自己来的。还是顾承德让她来的。 顾世安低下了头来,淡淡笑笑,说道:“二伯母您亲自过来,怎么会不方便。对面就有一家咖啡厅,去那儿坐吧。” 大抵是没想到她会答应得那么爽快,许佳容赶紧的应了一声好。 这时候咖啡厅里并没有人,许佳容仍是要了一个包间。然后让上甜点和咖啡。 她这样的热情顾世安是从未享受过的,阻止了她,说道:“不用了二伯母,我还得回去上班。” 这意思就是让许佳容直接进入正题。 许佳容挤出了笑容来应了一声好,最后只让侍应生送了一杯咖啡。 等着侍应生关上门下去了,她这才挤出了笑容来,说道:“世安,我这次过来,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在哪里?” 她说到这儿,那张微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些恨意来。顿了顿,接着又说道:“你应该知道,你二叔和那女人的关系不一般。”她说到这儿眼泪掉了下来,“我和他结婚几十年,平常他在外面应酬交际我就不说了。现在他竟然和……” 她像是说不下去了似的,手指甲深深的抠入了掌心里,“我为他生儿育女,为这个家cao了多少心。到头来他竟然那么对我。要我怎么甘心?” 她的恨意是一点儿也不假的。一张脸上变得扭曲了起来。 说着抓住了顾世安的说,说道:“世安,你一定要帮帮二伯母。我听说那个女人怀孕了。你是知道小潜和小苏的性格的,这事儿如果被他们知道,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事儿。而且,小苏已经订婚了,如果让孩子生下来,她以后在婆家怎么抬得起头来?” “二伯母知道你是晚辈,不好插手长辈的事。二伯母不求你其他的,只求你告诉我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儿。二伯母绝对不会透露说是你说的。” 她问起那秘书来,不知道是为了顾承德还是为了她自己。 但她脸上的痛是那般的真切,将顾世安的手握得紧紧的,顾世安的手上被她那指甲掐出了痕迹来。 顾世安素来知道,她的这位二伯,一向最会的就是演戏。此刻这样的悲痛,是真是假,估计只有她最清楚了。 她任由着许佳容抓着她的手,淡淡的笑笑,说道:“二伯母您高看我了,二伯的那位秘书在哪儿,我还真不清楚。我在顾氏,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会知道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