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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宦而骄 第164节

    这位大周最年轻的幼帝已经不知不觉显露出他的野心。

    平衢骋高足,逸翰凌长风,幼鹰终究会展翅,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长大。

    “你今天没粘着我。”明沉舟站在乾清殿门口,见谢延开开心心地和她道别,不由警惕问道。谢延闻言,无辜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可爱极了:“娘娘今日起得早,很是辛苦,回去休息才是。”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明沉舟莫名觉得奇怪,但还是把人送回乾清殿才转身回了瑶光殿。

    “咦,陆行?”她一眼就看到殿门口穿着飞鱼服和英景说话的人,不由惊讶喊道。

    陆行一扭头,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爽朗大气:“娘娘。”

    “官复原职了?”明沉舟踱步上前,笑问着。

    陆行理了理领子,得意说道:“承蒙万岁厚爱,眼下只是扣了一年俸薪,国子监那边要出殿试的卷子,缺人,便让卑职去那边将功补过。”

    明沉舟笑着点头:“真不错,没钱了可以找英景打秋风。”

    路行立马笑得更加灿烂了,对着英景狂眨,最后手贱地伸手,一把揽过英景的脖子:“好弟弟,你仔细听听,这话是谁说的啊。”

    英景板着脸,把他的手甩开。

    “陆佥事若是在宫中喊一声肚子饿,送吃的队伍怕是一眼望不道头。”他冷冰冰地说着。

    陆行丝毫不恼,嬉皮笑脸哄道:“哪里比得上英大总管的饭好吃啊。”

    英景嫌弃地斜了他一眼。

    “英景你会煮饭?”明沉舟大为吃惊地问着。

    谁知,英景还没说话,陆行就忍不住先一步开口,满口夸赞:“会啊,可好吃了,英景烧的一手西南菜一绝,连掌印这样嘴挑的人都会多吃几口。”

    “你是西南人?”明沉舟好奇问道。

    “他是云南人。”

    “你还会做什么菜吗?”

    “江浙菜也会一些。”

    “那掌印喜欢吃什么?”明沉舟突发奇想地问着。

    陆行一愣,摸了摸脑袋,扭头去看英景,就见英景抱臂冷笑,慢吞吞反问着:“说啊,怎么不说了。”

    “我不知道啊。”陆行无辜地眨眨眼。

    “是了,一上饭桌就知道吃东西,自然是不知道别人吃什么的。”英景心平气和的反讽着。

    陆行不以为耻,反而继续拍着马屁:“那是,毕竟小鹦鹉的饭这么好吃。”

    一力降十会,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英景顿时无话可说。

    明沉舟见状,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我以前以为英景是只会重复说话的小鹦鹉,三棍打不出一句话来,不曾想若是有一个抢话的鹦鹉才是最烦人的。”

    她打趣着,英景抿了抿唇,直接远离陆行几步,继续刚才的话:“掌印更喜欢吃江浙菜,甜口的。”

    “怪不得,外祖母老是要给他递糕点吃,还加了好多糖。”她笑说着,“你们继续聊,我去始休楼找掌印。”

    陆行连忙说道:“掌印不在宫。”

    “之前院试不是牵扯到薛家,所以拨下了一批人,又替补上了一批人,递补上来的人都是太原府的居多,如今有江浙和云南考生闹事,马上就要殿试了,这种关键时候案子被万岁分拨给西厂了。”

    当时试题被薛家泄露,幸好名单没有公布,谢延便把涉案的考生,不论如何,一律划了,自后面替补上来。

    白鹿学院的人天南海北都有,单当时依旧以江南和西南考生为主。

    明笙根基就在江浙,想来当时并无证据直指明笙,诞谢延还是此事上了心,不然现在也不会让谢病春出面。

    “不过本来也不值的掌印出门,但是听说不知为何闹到罗松文那边去了……”

    陆行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位大儒的脾气可不好,对我们又有意见,只好掌印亲自出面了镇场子了。”

    明沉舟失神片刻,看了一眼大大咧咧的陆行和沉默不语的英景。

    ——原来他们不知,不知谢病春和罗松文的关系。

    ——大周师恩如父恩,更何况,罗松文也曾用心把他抚养成人的。

    明沉舟回神,突然龇了龇牙,气急败坏地说道:“我说谢延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谢家人都这么阴的嘛。”她入了宫,捏着一本话本,忍不住吐槽道。

    与此同时,桃色捧着新摘的桃花入了内。

    “这是今日要送给掌印的桃花。”明沉舟摸着下巴问道。

    桃色脆生生的应下:“是啊,我新摘的,好看吗。”

    明沉舟扬眉:“好看。”

    “给我吧,今日我去送花。”

    桃色把花递了出去,随后后知后觉地问道:“那今日给万岁送午膳,谁去啊。”

    “你去。”明沉舟冷笑一声,“这几日跟御膳房说不要做糕点。”

    桃色眼珠子转了一下,犹豫问道:“万岁知道吗?”

    “肯定是不知道的。”明沉舟扬眉笑了笑,“你得和他亲自说这个事情。”

    桃色顿时大惊失色。

    谢病春回宫已经夕阳西下,暮鼓敲响了第一声。

    他站在紧闭的大门前,不由停在原处。

    ——有人来过。

    “应该是娘娘来过。”身后陆行笑说着。

    谢病春脸上的冷色缓缓敛下,伸手推开大门。

    屋内安静极了,可仔细听去依旧能听到呼吸声。

    ——睡了。

    谢病春绕过屏风,果不其然在一侧的软塌上蜷缩着一个人,他目光自明沉舟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她手心握着的东西上,不由扬了扬眉。

    一截泛出旧色的五彩绳结。

    他蹙了蹙眉,上前,正打算偷偷扯出绳结,却突然被人一把抓住手腕,抬眸,果不其然看到一双灵动的大眼睛。

    “哼,没什么要说的吗?”明沉舟机灵地握紧绳结,放在手心晃了晃,得意说道,“我说我那次绳结怎么不见了,敢情是被某些人拿走了啊。”

    她就像抓到了小老鼠的猫,尾巴高高扬起,就差咧嘴笑了。

    谢病春坐在侧边,盯着她手中的绳结,半晌没说话。

    “偷偷拿我的东西,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她得寸进尺地逼问着,趴在他耳边故意吐着气,声音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还藏这么严实,要不是我刚才给花浇水的时候,不小心浇湿了衣袖,不小心开错了柜子,我都不知道!”

    她义正言辞地解释着。

    谢病春微微侧首,露出冰白泛出红意的耳廓,一只手搭在她腰间,似笑非笑地说道:“娘娘自己丢在地上,被内臣捡到而已。”

    他双手一掐,把人提溜在膝盖上,神色镇定极了。

    “一没偷,二没抢,哪来的偷偷。”他镇定反问着。

    明沉舟气恼,手中的绳结在空中用力晃了晃:“那你怎么不还给我,还藏起来,我要是没发现,那岂不是一直不知道。”

    谢病春冰白的脸颊缓缓靠近她,明沉舟呼吸一顿,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呼吸落在鼻尖,挠得她颇为痒。

    “娘娘当时连做个糕点给内臣都不愿意,我若是贸然送回去,娘娘岂不是半夜都要睡不着了。”

    他缓缓说着:“你我当时结盟,娘娘可是对内臣并不留情。”

    明沉舟咬唇,随后立马大声冷哼一声,反驳道:“我每天给你送花。”

    “我还给你送糕点。”

    “我还帮你做事呢。”

    “而且那个时候你对我不是也不假辞色,你怎么翻起旧账来着。”明沉舟不高兴,小嘴叨叨地说着,“你那个时候还喜欢那冷眼看我呢,我给你送花,你还不收呢,害我一路抱回……”

    “都是内臣的错。”

    谢病春压着她的脖子,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唇,唇齿间溢出求饶的话。

    明沉舟沉迷地闭上眼,但很快又突然睁开眼,推开谢病春,严肃指着他领口的红色口脂:“哪来的?”

    “你今天不是去罗院长那边去了吗?”

    “怎么还有胭脂香味,好好闻的味道。”

    “谢病春,老实交代!”

    她揪着谢病春的领口大怒。

    谢病春失笑,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出门遇到郑江亭而已。”

    “去花船了?”明沉舟抱臂,冷声说道,“我听说,郑江亭有两艘巨大的花船,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阔气,是不是很多美人啊。”

    谢病春抱着她,没说话。

    “陆行!”明沉舟见状,突然大喊。

    门口传来陆行大大咧咧的声音:“哎,娘娘,怎么了,要热水吗?”

    明沉舟一顿,随后脸颊爆红,谢病春不由抱着她笑了起来。

    陆行一听就知道坏事了,正打算偷偷溜走。

    “和娘娘说说,今日遇到郑江亭发生了什么事情?”谢病春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光洁的脖颈,笑说道。

    说起这事,陆行就不尴尬了,声音也跟着兴奋起来。

    “这事说起来也太好笑了,郑家怂了,想要求和,找了一船的大美女想要送给掌印,那我们掌印是什么人,那必须是稳坐高台,巍然不动,然后三言两句就把郑江亭气坏了。”

    “这么多美女啊。”陆行感慨了一句,随后特意补充了一句,“掌印可是看也不曾看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