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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某些枯燥乏味的东西时平静冷漠的过分,而望见新奇物件时,那藏在最深处的兴趣便会悄然浮现,呈现出人们最喜爱的模样。笑起来时露出的虎牙更让人觉得他亲和无害,仿佛整个世界都能在眼中明朗起来。 对他来说,喜新厌旧是与生俱来的优点和缺点。你在他眼中可以是花样百出的玩具,可以是乖巧听话的宠物,哪怕是一成不变的死物,在他还未失去兴趣的那段时间里,他能用一百种耐心来对待,直把你捧成心头挚爱。 而倘若他失了兴趣,或是他的‘心头挚爱’烦了腻了厌了,不愿意按他的心思演下去了,它在他眼中的地位就变得与垃圾无误。 白蓁蓁很熟悉他的眼神。 他此刻望向她的样子,同上辈子的初见是毫无差别的。这世上哪有什么浪漫至极的一见钟情,弗朗茨自己都承认过,最开始他对她只是单纯的见色起意。 而这辈子呢? 连见色起意都称不上了。 他对她只有单纯的好奇,不寻常的过往引发出浓厚的探索欲,他凭着本能在她身上寻找最终答案。看见她的时候那眼中分明满是兴味盎然,偏生要拿最浪漫的情有独钟来欲盖弥彰。 也许假以时日,这份情衷有可能成真,但白蓁蓁不想等了。她的夏天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宣告结束了,只是她自己不愿意相信而已。 树荫里苦苦留守至第八日的蝉,在见识过新的风景以后,会在空旷荒芜的新世界里形单影只地死去——她不想做第八日的蝉。 * 生日宴会定在一家酒店,弗朗茨出钱包下了一整层。 酒店装饰华丽高调,酒架上摆的牌子不是路易十三人头马就是格兰菲迪威士忌。出入于此处的客人香奈儿是最低标配,门口停着的超跑,光限量就有十多台。 这家酒店或许是弗朗茨名下的,或许是弗朗茨朋友名下的。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能看得出来他对这里分外熟悉,身旁路过的服务人员,不说全部,百分之八十对他的态度都是毕恭毕敬。 怀里清芬的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新鲜露水,是两个小时以前刚从保加利亚本国空运过来的。它珍贵纯粹,一如保加利亚花农们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称赞——玫瑰是上帝赐予我们的礼物。 如果说上帝赐予人们的礼物只是一束中看不中用的纯白玫瑰,那这个世界迟早完蛋。 生日宴会上真正过生日的那个人不仅是被欺负的最惨的那个人,还会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人。喝高了的宾客其实不会太在乎主办人的心情,肆无忌惮把地板墙壁搞得一团糟后倒头就睡,隔天辛辛苦苦收拾的只会是主人自己。 场景放在西方人群里又会不一样。喝高了他们也会倒头就睡,但在这之前总会记得抱上顺眼的女孩或是男孩。 华丽宴厅里的灯光异常明亮,照的清照不清的角落里都叠着男男女女。白蓁蓁从头到尾一口酒都没喝,一是身边有沃尔纳和弗朗茨挡着,二是没有人敢当着他们俩的面不识趣地拼命冲她敬酒。 她在整场宴会里都安静地像个背景板,收到的那些礼物与其说是祝她生日快乐的礼物,不如说都是外人拿来讨好她身边人的筹码。 这场宴会的主题看似是生日,实际上是资本社会年轻一辈们变相的商业社交。 那窒息感究竟来源于何处呢?来源于这陌生环境的四面八方。她无法适应的这一切,身体比她早一步做出了反应。 在这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她提着那身缀满星辰银河的精致礼裙,从璀璨生辉的金色吊灯下如同灵巧的鱼一样逃进了外面五彩缤纷的城市霓虹。 第25章 长命 是黄昏时做的美梦,有纯白色的飞鸟从窗外掠过,山巅西沉的红日像火一样热烈。 诺依曼夫人今天没有回家,没人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寄宿小姐提供晚饭。她就从家里跑出来,跑过一整条在风声里簌簌作响的菩提街到达军区,但是不敢直接进去,就躲在对面的街角,时不时探出脑袋看。 大概是民族造就的审美趋势,德国的街道上很少出现鲜艳的衣着色彩。那些不被欢迎的异国人,更是尽可能的做到低调,不引起任何人注目。白蓁蓁是个异类,天生偏爱明艳的色彩,她喜欢穿红色,也经常戴各种各样的小红帽,人群里一眼就能发现。 每每在街上看到,沃尔纳身旁随行的同伴便会语气调侃地同他说,看呀,沃尔纳的小红帽出现了,要抓他回去上中文课了。 他拒绝部长的中文课程另外再找老师的这件事在军队里传遍了。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还不算很亲密,沃尔纳能想到让白蓁蓁教他中文的原因很单纯,喜欢听她说话。 不管是时常出差错的德语还是对当时的他来说发音很奇妙的中文,听起来都有种不一样的好听,如果由她来教学,他学习的速度应该会很快。 当然——喜欢听她说话并不代表着她适合当歌星,她没有任何音乐天分,唱出来的歌难听至极。 喜欢谈天说地的人通常很自由,无拘无束,像飞鸟一样。自由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没有人舍得亲手打碎它,也包括沃尔纳。 他在压抑的环境下成长,母亲教导他墨守成规循规蹈矩,而不给予他叛逆自我的权利。长此以往,他也会下意识地把自己局限在条条框框里,产生出一种,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认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