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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攥着把柄,也不怕他将来羽翼渐丰,要动手剪除陈家。 至于她这个人,她与裴承思的爱恨,被牵扯进这些大人物的棋局后,就像是无足轻重的鸿毛。 又或许,还是被加以利用的存在。 陈景原本温文尔雅的相貌,在明暗交错间,竟透着些可怖。云乔捧起温热的茶盏,定了定心神:“太傅大人可真是好算计。” 陈景面色不改,就像是没听出她话中的讽刺:“谬赞了。” 云乔被他这轻描淡写的态度噎了下,一时间倒不知该作何反应。 某种意义上来说,陈景是个活得很清醒的疯子,为达目的,什么都敢做。他数年前就做了取舍,如今被云乔当面戳破,也未曾有过半分心虚或是踌躇。 与裴承思相比,他这样的人才最适合掌权。 “你无牵无挂,也不爱名利,想过无拘无束的日子……”陈景不疾不徐道,“我与你不同。” 他并无剖明心迹的打算,只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云乔沉默片刻,起身道:“那就祝你求仁得仁。” 陈景执着茶盏,手稍稍一抬,语气比她真切些:“我亦然。” 第76章 云乔这几日过得浑浑噩噩,见过陈景后,她顺道去问了船夫,这才忽地意识到,此地距桂花镇附近的渡口不算远。 只需要大半日的功夫,就能抵达。 她从前顾忌着裴承思,怕泄露踪迹,压根不敢回乡,只能东躲西藏。今后再也不必如此,长久以来压在心上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挪开了。 怀玉听了她的打算后,立时应了下来:“明日送你。” “那就有劳了。” 云乔郑重其事地同怀玉道了谢,为明日相送之事,也为他这么久以来的帮扶。 若是没有怀玉,她的路必定会难走许多。 当年施与的些许好意,换回了数倍的回报,若当做生意来看,几乎可以说是一本万利了。 正因此,云乔总觉着亏欠了怀玉。 青黛曾隐晦地同云乔提过怀玉的心迹,但重逢之后,怀玉却半句都没提及,态度温和又克制,相处起来叫人如沐春风。 “当年我曾承诺,只要你肯帮我,这条命就是你的。”怀玉将她的心思猜了个七八分,温声道,“所以为你做这些,本就是应当应分的,不必同我客气。” “至于有些……”怀玉顿了顿,“于我而言,未必一定要求回报。”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与云乔之间并无可能,也未曾想过勉强。尤其是在看过裴承思的前车之鉴后。 将花留在枝头远观,往后回想起时,心中记着的都是好的,总好过强行攀折,最后一塌糊涂。 “夜深了,回去歇息吧。”怀玉向她笑道,“若是他日有缘再会,就请我喝杯酒吧。” 云乔也随之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是这些时日以来最为舒心的时刻:“那就一言为定。” 入夜后,裴承思病情恶化,太医愁得在这大冷天里出了层冷汗。他吩咐宫人仔细照看,好不容易寻了个空闲,去向陈景回话。 “您是知道的,圣上他一直惦念着先皇后,为此生了心病。”太医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道,“可那也并非是全然只有坏处,至少也算是个念想,能吊着心力……” 可如今,一直吊着他的心力的那个念想,像是散了一样。 陈景将大氅拢紧了些,听出太医的意思,是说裴承思眼下万念俱灰。若是病人自己没了求生的意志,拿再好的药吊着也是治标不治本,任华佗在世,也未必能救得回来。 “知道了。”陈景按着额角的xue道,想了会儿,叫人将怀玉找来,又将方才太医的话三言两语知会他,“圣上若真有三长两短,不仅京中要大乱,只怕边境也会再起动荡。” “我明白。”怀玉皱了皱眉,“您的意思是……” 陈景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道:“虽说未必有用,但解铃还需系铃人,请云姑娘去试试吧。” 他知道自己的话在云乔那里未必有用,眼下能劝动她的,也就只有怀玉。 陈景也知道这法子虽未必有用,可总要试试才好。 他虽不似太医那么焦灼,但于公于私,都不想裴承思就这么没了。那群宗室但凡有靠谱得用的,他当年也不会铤而走险,将赌注压在裴承思身上。 怀玉明白事有轻重缓急,一言不发地站了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云乔是从睡梦之中被叫醒的。 她披着外衫,随手拿了根簪子绾了个松垮的发髻,额边的碎发还散着,听怀玉道明来意之后便愣在了那里。 怀玉将利害同她讲的明明白白,云乔自己心中也有数,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起身随他往裴承思的房间去。 太医认得云乔,一见面便下意识地想要行礼,被她给拦下了。 “需要我怎么做?”云乔开门见山地问道。 “圣上虽还在昏迷之中,但并非毫无意识,”太医自己也不大拿得准,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您只要在旁边同圣上说说话就好,最好是……” 最好是,能挑些他想听的说。 太医旁敲侧击地表达了这个意思,云乔未置可否,看向床榻上的裴承思。 因发热的缘故,他露在外边的肌肤泛着病态的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