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竹马为夫在线阅读 - 第8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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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小姑娘说做就做,铺平纸张,定好距离,捡起一支小毫笔、沾了墨,便专心致志地抄写起字文来。

    浅金色的日光从阁楼窗沿爬到墙根、又从墙根爬上书架、最后越过书架,洒到了她的脑袋顶上。

    隋意仗着比小姑娘高的身量,瞧见了她发丝间色彩暖丽的流光。他伸指将她的碎发微微一拨,光泽便随着弧度的改变、又生变化。

    小姑娘的心神正投入着,倏忽被这么一打搅,眉头皱了皱。

    她挥手抓住了少年的腕子、将他作乱的手塞回到了他自己的膝头。

    隋意低低笑了几声,也学识趣了,只端坐在蒲团上,身子懒懒地歪着,视线落到小姑娘正在誊抄的内容上头。

    她的字形很端秀,而且也不知是不是看多了他信件的缘故,笔锋转落间,竟然有他的字迹的影子在里面。

    “祯儿meimei。”

    “……唔?”

    “我很开心。”

    第41章 猗猗十一 这一次,换我朝祯儿meimei走……

    在一本《异河图志》即将被抄完的那日, 陆宜祯收到了一封从扬州寄来的信。

    这封信长长两页纸,话里的意思却很简单:大约就是扬州的祖父祖母对她如何如何的想念、日夜都盼着她能快些动身,即将过门的表嫂子也很想认识认识她、连衣裳发簪都给她挑好了……

    话到最后, 是一句:“多番盛意难却,不得已,表哥只能提早从扬州动身前往奉山, 表妹在见信之日,我离奉山大约也只剩一天的车马路程了, 望表妹万万见谅, 早做准备, 收拾行装。”

    落款:姜谨言。

    陆宜祯读完这封信, 心中既觉温暖, 又觉失落不舍。

    本以为还有许多时间可以见隋意,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无疑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或许是明日、后日,她就要与他说告别了。

    把信压在盒子里收好, 吩咐过宝蔻等人,陆宜祯便如前几天一般, 洗净了手, 前去奉山书院的藏书楼。

    煦日高挂,清风和缓。

    隋意就站在阁楼檐下的阴凉处, 静静等候着她。

    小姑娘一见他,双眼立刻漫上笑, 提起裙摆,“蹬蹬”地拾级而上,不过几息时间,便已小跑到他跟前站好。

    “祯儿meimei今日怎么迟了?”

    “因为收到了一封信……”小姑娘迟疑地说, “我看完了信才过来的。”

    若放在平常,小姑娘早该拉着他喋喋不休地说着信里内容了。这回如此犹豫,显然是藏着事。

    隋意心有计较,桃花眼却弯了弯:“原是这样,那我们快进去罢。”

    《异河图志》的誊抄还剩最后几页的内容。

    但陆宜祯心怀旁骛,写字也就写得格外缓慢,甚至还罕见地走了神,望着身旁正优雅地作图的人发起呆来。

    心里莫名其妙地百感交集。

    小世子这样俊俏、这样好脾气,如若她不好好守着,叫他被人撬走了可怎么办呀?

    他才刚刚试着接受她,她还没能令他更多一点地喜欢自己呢。

    与心念之人初合心意的陆家小姑娘发现,还没分开,她竟已经开始想他了。

    隋意早在小姑娘失神的第一刻便觉察到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可他下笔不顿,直到慢悠悠地将纸上图画全盘画完,这才轻轻搁了笔,转头回视。

    陆宜祯被抓了个正着,有些慌乱地垂下了眼。

    本以为善解人意的小世子不会再揪着她一时的蠢事不放,可对方竟倾身凑了过来,像是势要把她端量个彻底似的,唇角泛着柔柔的笑。

    “祯儿meimei总是看我做什么?”

    “我没,没有。”

    “可是,为什么方才,我总感觉有人在久久地盯着我,将我的脸都盯发烫了呢。”

    这话毫不给人留反驳的余地。

    小姑娘耳朵被染得通红,双手紧紧地攥着膝下的蒲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坏心眼。”

    隋意闻言,却一点儿也没感到羞愧,温和地笑了声。

    “我以为祯儿meimei早该知道了的。”

    简直,无法指摘。

    陆宜祯脸颊微微涨红,眼含薄愠。

    隋意见好就收,抬手轻轻地捻了捻小姑娘柔软的脸蛋,语调温柔:“好了,祯儿meimei,我知错了,你就原谅我罢。”

    陆宜祯抿着唇看他。

    这副模样,叫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小姑娘默了会儿,突然伸手,也掐住了他的半边脸,轻轻地捻。

    这才笑出来。

    正适时,阁楼门口传来一阵巨大的撞击声。

    陆宜祯被吓得立刻缩回了手,扭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有学生在进门时没留意到脚下门槛,生生摔了个四脚朝天。

    门外的萧还慎心生不忍地捂着脸,也没上去搀一把。

    摔得四仰八叉的男学生自力更生地爬起来,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地,不住地望向书架边、誊抄经册的二人的方向。

    隋意简单地朝他们颔了首:“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是帮他搬书来的。”

    萧还慎说着,指了指身旁的男学生。

    “是,是柳夫子在为晏词做注解时,遇到了不解之处,因此特问山长要了腰牌,让我来藏书楼,把晏先生生平所有的著书都搬到他房里去。”

    男学生一面解释着,一面上前将山长腰牌递给了隋意。眼角还在偷偷、来回地打量桌后的两人,满面震色藏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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