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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舒皖轻喃一声,转着脸去瞧傅闻钦,后者却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殿里,舒皖便只好拿着手上那块帕子好好擦干了眼泪,换上如常的神色往外殿去。 依旧是那张桌子,桌子上却并无琳琅满目的菜品,只放着两个漂亮的瓷碗,冒着腾腾的热气。 沈玉穿着身青灰的丝绸软衫,端端正正地站在殿外等她。 “陛下身子不适吗?”沈玉见陛下出来了,关切道,“微臣听说,陛下在里面待了一下午,可是魇着了?” 福宁殿的灯并不算通明,反而很柔和,淡淡的浅金色晕在他的眉目上,使得他眼里细碎的微光温柔极了。 舒皖望着沈玉那双透彻的眸子,道:“没有,有些头疼罢了。”说完她瞥了眼桌上的东西,又道:“朕不想吃东西。” “请太医来看看吗?”沈玉几步走到了舒皖的面前来,他蹲下身,伸手来检查舒皖手上的伤,“陛下这里还疼吗?” 舒皖摇头,“朕真的不想吃。” “吃一点吧,就一点点。”沈玉好言好语地跟她商量,他抬着头,修长的颈子雪一样的好看,“吃完了,微臣去给陛下寻些糖来,将药吃了,好不好?” 舒皖一点也不喜欢沈玉用这样哄小孩子般的语气跟她说话,可她太想瞧见沈玉了,又想听他说话,舍不得轰人走,只好点了点头回:“那就一点点。” 得此圣恩,沈玉才起了身,随陛下一同入座,道:“微臣陪陛下一起吃。” “嗯。”舒皖点头,凝视着那碗清澈的汤面,忽然发现面香很浓郁,是清清白白的素面汤,闻着就很让人食指大动。舒皖咽了咽口水,连汤都没放过,吃了个干干净净。 “真好吃!”舒皖心情好了些。 沈玉回道:“陛下若是喜欢,微臣下回还煮。” 舒皖睁大眼睛道:“这原来是先生做的吗?” “是。微臣以为陛下积了食,便做了些容易消化的,简陋了些。” “先生......还给谁吃过这面?”舒皖忽然计较起来,蹙着眉看着沈玉。 沈玉被问得莫名其妙,老实回答:“微臣平素都是自己做着吃些,倒是头回做给别人吃,还有些担心会否不合陛下口味。” “合的,合的。”舒皖一下子高兴起来,“好极了,朕很喜欢。” 陛下的精神似乎好了些。沈玉见状终于放心,缓缓道:“手上的药,再换一次罢,等它好透了。” 舒皖乖乖点头,由着沈玉去拿药了。 然而她还是装了满心的不畅快,只盯着那如玉君子般的身影,悄声问:“先生可知道,何为喜欢吗?” 沈玉顿了顿,还没想出要如何作答,就听着陛下又道:“一喜欢,便永远都喜欢了吗?永远都不会变吗?便是两个人隔了十几年见也未见,也不会变吗?” 说完这话,殿里就静了,沈玉能感觉到此时此刻陛下的目光肯定在注视着他,让他给出一个答案。可沈玉捏紧了手中的瓶子,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能怎么说呢?他不过虚长陛下三岁,小半辈子下来没出过几次宫,没见过多少世面。只是以前总听见宫里的太夫说君王薄情,女子薄幸,后来太夫皆被送往行宫别苑,就再也没听过了。 于是沈玉只好试问:“陛下喜欢了谁吗?” “朕怎么可能喜欢别人!”舒皖立即反驳,“朕是问先生心中所想。” “微臣......”沈玉抿了抿唇,想给出一个正确的答案,他拧着眉头细想了好一会儿,才平静又认真地道,“若是微臣喜欢了一个人,不论分开多久,微臣都会一直喜欢,一辈子喜欢。” 第26章 挽留我哭了,我装的 沈玉的话好似一盆冰寒刺骨的水,将舒皖从头浇到脚。她睁大双眼怔怔地看着沈玉,心道所以他是喜欢王颖钏的,喜欢到现在。 “骗子!”舒皖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下来,她目光炯炯却是凶巴巴地盯着沈玉看了一阵,一把将自己手上那条经由沈玉精心包扎好的丝绸胡乱扯下来,狠狠向沈玉丢了过去,那点白色轻飘飘地并没被丢出多远去,几乎就落在舒皖脚边。 舒皖眼眶一下子红了,又冲沈玉说了一声:“骗子!”,转身便大步往内殿去了。 沈玉不知所措愣在原地,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哄骗了陛下。他驻足片刻,想自己也许是该回去了,可陛下的药还没换,不知哪里不舒服,也没请个太医来看看...... 想了想,沈玉大步追随陛下走了过去,他站在外殿与内殿相隔的那道幕帘之外,就听见陛下在里面哭。 “陛下。”沈玉皱了皱眉,自作主张揭开帘子走了进去,然后就看见陛下正坐在床上,红着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柔声道,“陛下怎么了?因何伤心?” 舒皖没想到沈玉会跟过来,她今日难受了一整日,方才实在觉得憋不住了,竟对着沈玉发起脾气来,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她虽有些自幼养成的矜贵脾气,却也不是个不讲理的。 “朕觉得难过。”舒皖软软地道。 沈玉便再度蹲在她面前,温润的眉目也注视着她。 “陛下因何难过呢?” 舒皖也不准备藏着掖着,老老实实道:“因为先生难过。” 沈玉一时不明,陛下看着他,指了指身侧的位置,缓缓开口道:“先生坐过来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