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机票是订的除夕那天。 两人早早到了机场。 靳安年走在前面，江启寒推着行李箱跟在后面。 他老婆还没哄好，一路上端茶送水，非常狗腿子，但江启寒乐此不疲。 他们两人手机开机的指纹设置都是双人可解的，靳安年没查岗的习惯，江启寒虽然是个醋王，但是也不大愿意去翻靳安年的手机，那天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而且只是找了他M大师兄的账号，别的啥都没干。 但是因为没有经过靳安年的允许，所以他还是理亏。 靳安年嘴上骂了他，但好像也没有很生气，不然早就收拾东西去找莫晓阳了，哪还会跟他出去旅游啊。 他慢了几步，靳安年回头看他，也不喊他，就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盯着他看，江启寒立刻加快了步伐。 老婆，饿吗？离登机还早呢，休息室里也没啥吃的，咱们要不先去吃点东西？ 靳安年看了眼四周的店，选了家西餐厅，两人一起走了进去，单还没点完，就听到广播开始播报消息。 江启寒没注意，倒是靳安年认真听了，很快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广播播的是航班取消的讯息。 他们在机场里待了太久，不知道外面突然下大雨，所有航班都取消了。 江启寒见他突然变了脸色，也放下菜单，认真听起了广播。 靠，江启寒低声骂了句脏话，明明我们出门的时候天气挺好的啊。 说不扫兴是假的，出行的计划被打断靳安年当然也有点不开心，但他很快收拾了心情，没办法呀，不可抗力嘛，我们现在先回去？ 我听你的。 走吧，靳安年起身，不然我们在机场过年啊。 江启寒跟着起身，看着还是老大不高兴的，靳安年走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握住靳安年有些凉的手之后，江启寒的脸色才变得好看了一点， 怎么办呢，以为要出去玩，我就没有买年货，连菜都没买，回去吃什么啊。 江启寒侧过脸看他，他总觉得靳安年虽然嘴上说得很苦恼似的，但其实态度，挺悠悠然的？ 哎呀，这个时间点，超市也会关门吧，外卖可能也没几家会送的，靳安年想了想，说，就这样回去过年，是不是有点潦草了。 总感觉靳安年在企图引导自己的思路，江启寒干脆直接问了，年年，你到底想说啥？ 靳安年冲江启寒笑，我记得，你家，离这个机场不远吧。 江启寒一下没反应过来，不挺远的嘛，来的时候开车开了快两小时呢，这还不远吗？ 靳安年抿了下嘴，江启寒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你说的是 意识到靳安年说的你家是哪里之后，江启寒反而愣住了。 倒不是说他有多抵触，而是自始自终就不在他的计划之内，现在靳安年突然提起来，江启寒也是惊讶多于拒绝。 你想去吗？年年。 也还好，靳安年说，就是觉得这个雨下得好突然，像是故意不让我们出去玩一样。 没有那么邪乎吧，江启寒顿了顿，然后说，那要不，咱们就去呗。 靳安年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看起来又甜又乖，他垫着脚亲了一下江启寒，听你的。 明明是他先提出来的，一步一步引导自己往里套，最后还甜甜地来一句听你的。 江启寒又要说了，这谁扛得住。 出发。 去江家的路上已经给江易辰打了电话，他哥挺惊喜的，问了好几遍真的吗，江启寒被他问得想挂电话，还是靳安年接过手机跟江易辰又说了一遍江易辰才信，直说让他们赶紧过去。 那是片别墅区，老远就看到秦舒怡跟江易辰撑着伞站在门口等他们，秦舒怡穿了身赤红色的大衣，加上衣服直挺的版型在雨幕里十分冷硬。 江启寒停了车，秦舒怡赶紧走了过来，江启寒才看到她的脸被冷风吹得生白，手下意识的搓着，见他下了车，赶紧递给他一把伞，来了，快进去吧。 江启寒给靳安年开车门，他一下车就把靳安年裹在了怀里，靳安年只探出了半张脸，红着脸跟江易辰秦舒怡打招呼，江易辰冲她点了下头，秦舒怡笑着叹了声气，安年，幸好有你。 幸好有你。 以前秦舒怡也说过这句话，幸好有你，还好有你。 那个时候靳安年听她这么说其实挺不是滋味的，好像自己只是个工具，但现在，他听得出来，不一样了。 他被江启寒办搂半抱着进了屋，从昏暗的雨幕走进明亮的房子里，白色的灯光晃的他眼睛都快睁不开。 客厅正中有个红木小团桌，跟整个房子的布置不太协调，靳安年知道这是只会在过年的时候拿出来的老古董，江家很有点传统的作派，比如年夜饭年年都是那几道家常菜，一碟四季豆，寓意四季平安，一碗排骨年糕，寓意年年高升，也很看重团圆，所以才会明知道江启寒不想来，还试探了好几次。 很少见的，江启寒的父亲江林也回来了，坐在桌前，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靳安年从江启寒怀里挣出来，冲着他乖乖叫了声，叔叔好。 江林还是和气地笑笑，在靳安年的记忆里，他似乎永远都是这个表情，也不知道脾气急躁刀枪不入的秦舒怡平时是怎么跟他相处的。 吃吧吃吧，秦舒怡脱掉那身红风衣，换了件柔和的白毛衣，连带着人都显得温柔了许多，她坐到江启寒身边，夹了一颗红烧狮子头给江启寒，小寒，尝尝这个，mama做的，这次没有放姜。 江启寒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下，然后夹起来吃了一口，撇了撇嘴，没说话。 秦舒怡挺开心的，又给靳安年夹了一大碗菜，靳安年看着自己的碗摞得像小山一样，都不知道该从哪下口。 你别给他夹了，江启寒出声，他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秦舒怡笑着说，安年，你多吃点，太瘦了。 江启寒说，那也不能硬塞啊。 好，阿姨。 靳安年拽了下江启寒的衣角，江启寒这才噤了声。 饭倒也吃得挺和谐，快结束的时候，秦舒怡突然提了件事。 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复婚啊？ 江启寒跟靳安年都愣住了，他们俩都没说过这件事，靳安年是没想到这个，江启寒是不敢说，毕竟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他可不敢厚着脸皮提复婚，万一靳安年又想起他以前的混蛋事儿，别说复婚了，他又变成狗前夫了。 没想到，秦女士会突然提这个。 他看了眼靳安年，靳安年有些不知所措，江启寒在桌底下握住他的手，这个再说吧，我快进组了，年年也要去M大 安年要去M大？秦舒怡突然变了脸色，去多久？小寒怎么办？ 她这话一出，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江易辰在旁边开口道，妈，你别着急，他们自己会解决的 怎么解决？小寒一旦出了问题只有安年能帮他，他走了小寒怎么办？ 江启寒的脸色越发难看，所以呢，你又要用这个借口绑架他吗？这次多久，三年，还是一辈子？ 靳安年本来心情有些复杂，但看到江启寒黑了脸，还是赶紧反握住他的手，小声安抚，没事的，阿姨不是那个意思。 对，对不起安年，阿姨没那个意思，秦舒怡伸手想去拉江启寒，却被他甩开，她放缓了语气，小寒，mama是为你好 呵，江启寒冷笑了一声，对，为了我好，所以一直瞒着我你们做过的事情，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明明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却做了那么多错事，真是为了我好啊，那为什么当初你们选择的是哥哥呢！ 小寒，你别说了，江林也收了笑容，站起身来，安年，你先带他回房间冷静一下。 好。 靳安年连声说着，拉着江启寒去了楼上的房间。 门一关上，江启寒就把靳安年拉到了怀里，他抱的很紧，靳安年甚至能感受到他在颤抖。 我还是搞砸了，对吗？ 好一会儿，江启寒才低声说。 我不想跟她吵的，我明明知道，过去的事情再纠结是无济于事的，江启寒吸了吸鼻子，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就是委屈，为我自己，也为你，我们本来可以有更多幸福的，不是吗？ 靳安年拍了拍他的背，我知道，对不起，今天我不该说要来这里的。 江启寒摇头，不怪你，我其实也没有那么不想来。 他心里其实也是有一点残存的希望的。 他也一直想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可每次看到秦舒怡略带讨好的眼神，和她自以为是的为你好，江启寒就很烦躁。 其实，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靳安年开了灯，拉着江启寒坐到床边，我查了你那个病的症状，发现国外有人也有类似的病症，M大刚好也有研究，而且初有成效，所以，要不等你这场戏拍完了，你也去M大好吗，我陪你一起去治疗。 江启寒楞楞地看着靳安年，这两天靳安年因为他偷偷加学长的事情在跟他闹别扭，他没想到原来他的小omega还为了他私下查了这些资料，江启寒心里一下变得暖呼呼的，刚刚那个还气得眼圈红的人一下不见了，他把靳安年拉到他怀里，坐到自己腿上，用头发去蹭靳安年的脸，蹭得他直笑。 老婆，我好喜欢你。 靳安年笑，江启寒，你知不知道只有小狗才会老这样蹭别人的脸啊。 我就是小狗，江启寒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是你的小狗。 他的眼睛里有光，像是经年之前的洁白的月光，穿梭过时光的风雪而来。 好rou麻呀。 靳安年嘴上嫌弃，心里却念了一遍。 我的小狗。 江启寒被哄好了，趁他去洗澡，靳安年出去了一趟。 他是去找秦舒怡的，正好秦舒怡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她站得笔直，看着窗外出神，明明身材娇小，却像一把出鞘的剑。 靳安年其实有点怵她，但并没有想要退缩。 秦舒怡回头看到靳安年，似乎是因为想到了刚刚她自己说的话，有点抱歉地冲他笑了一下，安年，刚刚不好意思。 那话说得靳安年确实有点不舒服，但他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所以并没有生秦舒怡的气。 他摇了摇头，阿姨，我没事的。 秦舒怡也没想到靳安年会这么贴心，她愣了一下，然后一直扬着的头稍稍低了下去，叹了口气。 小寒他，肯定很后悔回来。 阿姨，其实我就是来找你说这件事情的，靳安年说，江启寒他也很痛苦，很纠结。 我当然知道，可是当年的事情，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两个儿子，选谁，都舍不得，秦舒怡又叹了口气，我也想好好弥补小寒，让他可以原谅我们 其实我觉得，如果一直想着要怎么去弥补他，怎么让他原谅你们，反而是一直在提醒他，那样你们就一直在从前的错事里面，走不出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秦舒怡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因为小寒一直在悔过，才原谅他，跟他在一起的吗？ 我不是因为原谅他了，才答应在一起，靳安年浅浅笑了一下，我是因为喜欢他，才跟他在一起。 秦舒怡略有所思地看着他，很久之后，才说，我不该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安年，我一直欠你一句抱歉。 靳安年笑着摇了摇头。 上楼之前，秦舒怡拿了两个红包给他，红包特别厚，靳安年拿着有点不好意思，江启寒洗完澡出来，靳安年也刚回来，手里拿着厚厚的两个红包，江启寒看了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你去找她了？ 靳安年也不隐瞒，嗯。 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顺其自然呗，靳安年拍了拍手里的红包，好多呀，我帮你保管了？ 行啊。 靳安年开的玩笑，没想到江启寒答应了，我说着玩的。 我认真的，江启寒头发还有点湿，靳安年走过去，拿着毛巾垫着脚帮他擦头发，江启寒顺从的弯下腰，好让靳安年不那么吃力，完美的容颜略带笑意，老婆，我们家的财政大权迟早要交到你手里的，我太笨了，管不住钱，明天我就把卡都给你。 靳安年很容易就想到了江启寒疯狂给他买东西的那段时间，他着实不太会管钱。 靳安年哼哼了两声，是你自投罗网，到时候可不要后悔。 绝对不后悔！ 靳安年笑，他环顾四周，往年过年的时候他来江家，睡的都是客卧，这还是他头回来江启寒的房间，看什么都新鲜。 但他不会告诉江启寒的，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说，江启寒就会陷入自责。 从这点来看，他跟秦舒怡果然是母子。 年年，我一定快马加鞭把戏拍完，然后去找你。 嗯，靳安年点了点头，你好好工作，我好好上学，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我们就可以再见面啦。 很快吗，江启寒叹了口气，一定会很难熬。 靳安年给他顺毛，看他沮丧，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嘴唇，江启寒食髓知味，立刻抱着靳安年倒在床上，靳安年推了他两下，你头发还没干呢！ 江启寒傻笑着坐起身来，靳安年帮他擦了会儿头发，然后就去拿手机群发祝福了，莫晓阳给他发了个小视频，他回了父母那儿，跟着朋友在外面放烟花，视频里莫晓阳扯着嗓子喊新年快乐，背景是一朵又一朵绚丽的烟火，整个画面都很喜气洋洋。